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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回雲隱村。
修煉了御風訣的關係,來時花了五天時間,回去僅花了一天時間就走出老林,越近雲隱村,山林的樹木就越是稀疏,或許是近鄉情怯,距離雲隱村兩個山頭的時候十一停了一會,才繼續向前走,一邊拿出手機。當初他從家出來為了儲存電量,就將手機關機了,如今再開機,居然還有一些電,他打電話回家。
丁愛麗和陶德明的手機都關機了,十一心咚咚跳了起來,浮起不好的預感,再打陶遠航的手機,隔了好一會才被接起,一陣很少聽到卻絕對不陌生的聲音從聽筒傳入耳朵,嗚咽的嗩吶聲、沉重的鼓聲,悽切悲涼的歌聲,那蒼老的女聲哀哀的,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慄。
十一屏氣凝神,陶遠航似乎換了地方,那些刺心的哀樂小了許多。陶遠航聲音疲憊,餵了兩聲見沒人說話:“哪個神經病!不說話我掛了!”
十一耳蝸嗡鳴,澀聲道:“爸媽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你那邊是怎麼回事?”
“是你?!”陶遠航許久沒說話,忽然桀桀怪笑了起來,笑聲難聽之極,彷彿含悲帶怒強笑一樣,“他媽的你還有臉打電話回來?爸爸媽媽,都讓你害死了!”
十一離開的這段時間,村裡連二接三的有人感染被強行拉去縣醫院,已經沒了四十多個,不分年齡性別,各色人都有,陶德明丁愛麗也沒有逃過,屍體在相關部門監督下火化,陶德明先染上Y病毒,還沒有下葬,丁愛麗也跟著丈夫走了,家裡正在做法事。
除了雲隱村,縣上,鎮上,其他的村莊,也有人陸續死去,症狀都差不多,城鎮村莊基本都進入戒嚴狀態,但凡出現疑似病例,馬上拉走,家人也要隔離一段時間,確認沒有攜帶病毒才允許外出。雲隱村村長村主任他們對從外頭回來的人管得很嚴,頭些天只能住在村西頭的老祖屋裡,非得監控一個月才允許各回各家。
雖然後來有報告說Y病毒已經沒有傳染性,可村裡的人很多都不信,不會傳染那人怎麼還會連二接三地死?而且死的多是平日相互接觸比較多的,比如說陶老四夫妻。陶老四大兒子不知蹤影,一直沒有音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小兒子沒有被傳染,陶國強老伴向來是個命硬的,也沒事。
如今村裡的人家大多躲著他們家的人,不只是陶老四家,其他家裡曾死過人的家庭也是這個遭遇。
“以前堂哥說你是災星纏身我還不信,你說你在外頭好些年沒回來,我們都過得好好的,一回來我們就遭殃,他們都死了,你高興了吧!他媽的趕緊有多遠滾多遠,我爸爸只有兩個兒子,你也別有什麼心思,這是爸爸死之前說的,陶老四隻有陶修磊陶遠航兩個兒子!”
陶德明丁愛麗對這個小兒子最是疼愛,老大年紀了仍然半縱容著他,不想上班也就是說幾句,捨不得下死力逼他,養成了驕縱的性格,他們就是陶遠航的天,他們一死,陶遠航的天也塌了。
“求你,不要回來了。”陶遠航壓著嗓子陰沉沉地說,“他們在天有靈,不想看見你。別讓他們死了還不得安寧。”
那時候Y病毒現世還沒有多久,所有人惶惶然,陶遠航看見過大哥的模樣,一心認定是大哥傳染給爸媽的,如今爸媽沒了,本以為會死在外頭的大哥乍然出現,他心裡怎麼能平衡?他將一切都算到了大哥身上。
不啻于晴天霹靂,這個現實將十一打落地獄,且永世不得翻身,他心內鬱結,連呼吸都幾乎為之凝滯。
十一飛快奔跑起來,不敢貿貿然進入村子,躲在山林裡扒在一棵有了年頭的苦楝樹後探頭觀望,心幽幽沉沉浸入冰水,渾身血液都無法流通,熟悉的院子裡停著棺木,陶修磊陶遠航和陶小妹披麻戴孝,各色人等來來去去,放在棺上頭的黑白像異常刺目。順著樹幹滑落在地,有好一會十一處於大腦空白的狀態。
哀哀怨怨的樂聲歌聲還在,卻仿若鏡花水月,聽得到,但遠在天邊,一點都不真實。
往事一幕幕,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裡閃過。
作為長子,在高中之前,陶德明對十一抱著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夠考上大學鯉魚躍龍門,帶著這個家脫離貧困,過上好日子。一次高考失敗,他用失手安慰自己,堅信自己的兒子是出色的,什麼腦子被磕壞了?無稽之談!豁出去砸鍋賣鐵借遍親戚也要讓他考大學!
陶德明一年到頭在外頭玩命掙錢,幾乎沒有時間和孩子交流感情,那時候手機還不是很流行,家裡的經濟情況也不允許,只有過年的時候能夠見上一面,耳提面命,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但十一是怎麼回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