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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日子過,當初進入避難所前,燕昶年已經將許多物資提前送入避難所,連日曆這樣的小工具也沒有忘記。一頁全年日曆上,劃滿了圈圈,每一個圈圈,都代表了父母對兒子的思念。
接待室很寬敞,這裡並不是真正的避難所,而是避難所在地面上的附屬建築,非避難所的人不能進入避難所,免得引起騷亂。
許多人的智慧和汗水打造的避難所,絕對是不遜於萬里長城的創舉,寧安大強參與的工程只是一小部分,管窺一豹,只見一斑。雖然他們簽有保密合同,但一旦失去應有的約束,訊息肯定會以很快的速度傳播開,因此每一班人進出避難所都需要蒙著眼睛,而從工作開始到工作結束,他們能夠活動的地方始終在很小的一個範圍內,最大程度杜絕了洩露的可能性。
探視就跟探監沒有什麼區別,接待室四個角落都站著軍人,據說這些軍人耳力都很好,防止有人亂說話,一旦發現有洩露避難所秘密的,立即嚴懲,最嚴重的,就是趕出避難所,而之前繳納的物資統統不退!
僅僅這一點就嚇住了絕大部分的人。他們費盡心機進入避難所,就是為了自身安全,個人的力量太渺小,與國家機器對抗,從來沒有好下場的。
十一兩人一進入接待室,就發現那幾個軍人都不是普通的軍人,或許是和寧安一樣,屬於變異人。
居然動用變異人來監看!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通知避難所裡的,十一和燕昶年到達接待室的時候燕徐都已經來了,意外的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燕昶年的父親和另外幾個長輩。
燕昶年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
這些所謂的親人,對他,向來不太歡迎。或許是因為他愛男人,或許是他被認祖歸宗,帶來了某些家族利益的變動,總之,即使他最後將自己的名額讓了出去,這些人也僅僅說了幾句言不由心的感激話語。
前幾次看望爸媽,這些人從來不會看看他,或者讓爸媽帶兩句話來,那麼,現在又搞這一出,是想幹什麼?
不怨燕昶年心理這樣陰暗,他爸媽兩人年紀也有五六十了,在避難所就一個朋友,這些親戚——或許還不如那朋友對他們好呢。這是燕昶年細心觀察後得出的結論。
燕徐自然不會跟兒子說在避難所裡的種種不便和難處,他和十一帶去的那些東西,只有一小部分他們才能夠享受到,其他的,不是拿去賄賂那些腦滿腸肥的所謂“上級”,就是親戚瓜分了,那些人臉皮之厚不是一般人能比,這個說“徐臻有這麼好的兒子,我們也沾沾光”,那個說“哎呀,蔬菜都貴得要命,好久沒有吃到了,這些乾菜看去很不錯”,這邊說著,那邊拿在手裡半天不鬆手,臨走來一句“這麼多,給我們點嚐嚐新吧”,燕徐能過去搶回來?
一方面是想著可能以後有需要仰仗這些親戚的地方,兩人身邊沒個照看的人,也這個年紀了,萬一出點事,還得找這些親戚;另一方面是不屑。
刨除這點不愉快,他們在避難所內過得還算可以,尤其是知道外面自發形成了貧民區,那些人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但兒子在陶十一那裡過得很不錯,看神色就知道,兩人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除了剛開始跟燕徐打了個招呼,十一幾乎沒有說話。
他跟這些人實在沒有共同話題,他本來就屬於外面那些“貧民”中的一員,不可能跟這些生活在避難所內幾乎生活無憂的人一齊抨擊那些貧民是怎麼沒素質,是暴民,是毒瘤,必須除去。也不可能替那些貧民說話,因為那些人確實在某些方面做得很令人髮指,就那群劫匪,假若他們兩人不是有點本事,早就被劫得一身精光,或許連性命都不保。
他只是保持沉默。
那些人用或隱晦或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眼光觀察他、解剖他,然後在嘴角或者用眼神表示他們的好奇不屑和厭惡。或許心裡還有微妙的落差,就這幾乎看不出有優點的男人,居然在外面過得比他們還好?
看那健康的面板,紅潤的臉色!
他們這些人常年晝伏夜出,一年四季都只能跟老鼠一樣窩在號稱最堅固最安全的避難所內,臉色因為缺少陽光的照射,露出青白的顏色。
他們也墮落到和農民一樣要到地裡幹活,昔日白嫩的手掌磨出血泡,以前即使陰天也要塗防曬霜的臉頰和手臂黑色素越來越多,甚至長出各種色斑,即使將頭臉手臂遮得嚴嚴實實也不管用,越來越多的人得面板病,似乎避難所內的藥物已經不多了,或許過些日子,他們生病了只能硬抗著,然後跟外面那些貧民一樣等待死亡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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