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1/4 頁)
褚桓這才翻身起來,見那傷口處的毒血已經排乾淨,血跡嫣紅了起來,他於是像做精細手工一樣,輕輕地替南山擦乾淨傷口,包紮好。
做完,褚桓就乾脆往床頭一靠,他難以對守山人和守門人那劍走偏鋒的醫藥體系產生敬畏,為防南山感染髮燒,他只好自己守著。
事實證明,劍走偏鋒的醫藥體系居然是靠得住的。
南山果如魯格預言,第二天就醒了過來。
他被門口刺進來的光刺了一下眼睛,愣了愣,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山門裡。
門似乎開著,細碎的小風一下一下地掀著木門,時而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捲進屋裡,俏皮地掃過他的鼻尖。
南山轉過頭去,就看見褚桓正背對著自己坐在門口,手裡也不知在擺弄什麼東西,時而發出“叮噹”的金屬碰撞聲。
褚桓當了那麼長時間的野人,結果還是不習慣整天赤著膊四處亂竄,小芳他們回到山頂後,他就託人家幫他把自己留在住處的衣物和日用品都拿了下來,他守了南山一宿,直到清晨,南山明顯安穩了下來,褚桓才得空將自己重新收拾乾淨了。
他套上了一件藍色豎條的新襯衫,換上長褲,又把眼鏡戴了回去,頓時迴歸了衣冠禽獸的狀態。
褚桓自己的襯衫套在身上,都顯得空蕩了一些,南山貪婪地盯著他的背影,怎麼都不願意移開視線,好一會,還是褚桓無意中一回頭,才發現他已經醒了。
褚桓嘴裡正叼著一小截細細的鐵絲,袖子給挽到了手肘上,手裡還不大習慣地拿著族中手藝人們常用的工具。
“醒了?”褚桓說著,把東西扔下,洗了把手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南山的額頭。
守山人的身體素質果然沒說的,這樣毒傷交加外加生理心理折磨,人家居然睡了一覺起來就又是全須全尾的好漢一條了,一宿過去,連個發炎的症狀都沒有。
南山被他碰的有點尷尬,但是一動沒敢動,只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褚桓就拿起他枕邊的碗,猶豫了一下,問:“要酒還是要水?”
南山:“……酒。”
褚桓二話不說,拎起守門人掛在牆上的酒桶,倒了一碗藥酒遞給南山。
一瞬間,他們倆彷彿又回到在那個邊陲的小縣城。
那天南山第一天撿到褚桓,他記得當時褚桓狼狽極了,帶著一身的擦傷、撞傷以及不知什麼東西造成的貫穿傷,足足一天一宿才氣息奄奄地清醒過來。
當時他們倆也是這樣,一站一躺,中間隔著一壺口感奇異的藥酒,對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新華字典,雞同鴨講。
褚桓盯著南山將藥酒喝下去,沒有說話,只是在一邊吹起了口哨——正是南山初見他的時候用葉笛吹出的小調驚蟄。
可惜褚桓的音樂細胞落在了自己親孃的肚子裡,他的哨聲既不悠揚也不活潑,更談不上什麼審美情趣——跑調跑得完全就是信馬由韁,乍一聽幾乎聽不出調,活像是在給小孩把尿。
南山悶聲悶氣地一口氣幹了兩大碗的藥酒,這才酒壯慫人膽地鼓起了勇氣,沒話找話地打破了沉寂,問:“你剛才在幹什麼?”
“做鐵炙子。”褚桓說著,坐回到門口,他愜意地靠在一邊牆角上,將兩條腿向前伸長了,抽了抽懶筋,“就是袁平說的那種烤肉用的架子。”
吃喝玩樂方面,褚桓果然心靈手巧,沒多長時間,他已經輕巧地用一些鐵匠打廢的鐵敲敲打打彎彎繞繞,在沒有電焊的情況下,完全憑藉尖端巧妙的勾連,搭出了一個簡易的鐵架,看得南山眼花繚亂。
褚桓有條不紊地將鐵架子洗乾淨,上油燒。
他這樣進進出出,顯得很忙碌,儘管當中兩人各自一言不發,倒也不顯得有多尷尬。
最後,褚桓端來了一大盤肉。
那盤子很大,肉的切片卻很薄,拎起來幾乎能透過光,可見褚桓確實沒有吹牛,起碼這一手刀功十分了得。
肉片正用不知名的湯醃著。
褚桓利索地把炭點著,當場就做起了無證露天燒烤,反正魯格大概也不會因為煙塵跑來罰他的款。
等鐵架發熱,褚桓又不緊不慢地在上面刷了一層油,還什麼都沒放,一股油溫升高後特有的香味已經擴散出來了。褚桓用鐵鉗子夾著薄肉片,往鐵架上一放,真如袁平所言,“呲啦”一聲,香味四溢,讓人聞著都要流口水,褚桓似乎已經是個中老手,翻肉,撥火,如長了三頭六臂,全盤兼顧,無不將時機拿捏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