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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至今已經五載,每一年的冬天都走得特別晚。也許是他跟雪有緣的緣故吧。
春寒料峭,他拉了拉衣服,依然站在門口等著。
梅席衣已經四十歲了,卻一直沒有娶親,他對外人說梅落雪就是他的兒子,別人聽後,總會拿梅落雪和梅席衣對比一二,最終得出結論——梅落雪是梅席衣的親子。
且不說只有五歲便生得如年畫娃娃一般的樣貌,便說一身清雅絕倫的氣質,跟梅席衣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當天,梅落雪等了一個白日,待到傍晚,跟梅席衣一起來的,還有春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來得悄無聲息,梅席衣看到梅落雪的身影,嘴角笑了笑,近了,再近了,他摸了摸梅落雪的小腦袋“落雪,怎麼,一直在等我麼?”
“爹,你說過今天回來教我怎麼畫臉譜的。”儘管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可梅落雪還是吐字清晰地問著。
“是啊,所以我回來了。”梅席衣把自己的大襖脫下,蹲下身,將大襖披在梅落雪的身體上“爹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不用每次都這樣等在門口的。”
“但爹你已經好久沒有登臺了,能請得起您的人,必定來頭不小,有錢有權的人都是王八蛋!孩兒擔心您出事……”
“誰告訴你這些的?”梅席衣眉頭緊蹙。
“仨兒叔叔。”
“仨兒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梅席衣嘆了口氣,將梅落雪一把抱起走入客棧“以後別聽仨兒瞎說。”
“哦。”梅落雪乖巧地點了點頭。
這春雪下了一晚,大地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雪白雪白的彷彿整個蓉城都在辦喪事。
一大早,梅落雪就起身練武了。天地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豔。
梅落雪從小就喜歡聽戲,別人以為梅落雪最喜歡的一定是梅席衣飾的武生,但在五歲的梅落雪的印象中,最最富有衝擊力的,卻是父親梅席衣唱的花旦。
除了本行裡的,很少有人知道梅席衣也會唱花旦。
西棠最有名的花旦名為玉蝶,眾高官一擲千金都難聽其一曲。
可“玉蝶”,不正是白梅品種之一麼?
春天的雪,潤物細無聲,冰冷和暖並存,它是冬的留戀,卻也預示著春的到來。
梅席衣靠在窗簷,看著梅落雪一板一眼地練習他之前教給他的東西。
其實,梅席衣非常不想梅落雪入這行當。不在行不知其深淺,作為一個戲子,外表看似光鮮,可內裡的東西,早就已經腐爛不堪。
他唱了三十年的戲,也就體會了三十年的世事悲歡,入這行容易,出這行,那就難了!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明明已經對外聲稱閉嗓不唱了,想要安安靜靜地開客棧過日子,但還是有各個地方的人聞名而來,普通人還好,若是碰到高官顯貴,就算他不想唱也不可能。
關於自己又唱武生又唱花旦的事實,梅席衣不想瞞著梅落雪,所以,早在梅落雪三歲的時候,梅席衣就在梅落雪面前扮好相,唱了一曲他拿手的《泣梅碑》。
哪知道,梅落雪竟然迷上了花旦這一角色,這是梅席衣不想看到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梅落雪能夠繼承自己的客棧,或者從軍。
雪的美麗就像人的青春一樣,是短暫的。
當太陽昇起的時候,雪就將消失於天地之間了。天地彷彿被淨化,空氣非常清新。
梅落雪看到了梅席衣,像是邀功一般跑回房間拿出一張臉譜遞給梅席衣看。
梅席衣看了,卻並不高興,反而懷著七分怒意道:“我教你的是武生的臉譜,你畫的為何是花旦的?”
“可……爹,我想學花旦呀……”只有五歲的梅落雪從沒看見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生過氣,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
“沒出息!”梅席衣將那臉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戲子!沒出息!”
“爹!”梅落雪被嚇到了,眼中甚至開始湧出淚水。
“戲子一輩子都只能做戲給別人看!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人的敬仰!別人只把你當小丑!你想要這樣過一輩子麼?”
“爹……但……但你……”五歲的梅落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跟自己父親這樣說。
“所以我才不想你繼續這樣啊!”梅席衣看著自己的兒子,從他這個高度,只能看見梅落雪的頭頂。知子莫若父,梅席衣能夠想象梅落雪現在的神情——
一定是又委屈又傷心。
“你先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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