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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呢?
“這可真不公平。”漢弗萊自言自語著,握筆的姿勢沒有變化,除了筆尖接觸紙張的沙沙聲,只有他嘟嘟囔囔抱怨的聲音依稀在囚室當中迴盪。
整間圓形囚室全由堅固的岩石築成,雖簡陋卻還算整潔寬敞,除了一側厚重緊閉的鐵門外,對面另一側牆上無法企及的高處還開了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戶。在防衛森嚴的監獄高塔上,這扇窗足夠讓囚室內的人看清晝夜交替,日升月落的變化。
曾經高大強健的身軀伏在案邊,斑白的頭髮被簡單扎於腦後,儘管坐得筆直端正,卻不可避免已經有些佝僂。單憑這樣一個背影,誰也無法想象這曾是一度觸及龐大的迦德塞王國權力巔峰的男人。
漢弗萊在等待。
漫長的牢獄生涯,只有一個人會定期在每年的首個月份前來探望他。
當麗媞與拜魯坦唯一一次同升共落的那天來臨,他的兄弟,深受赤金學院師生們愛戴的大院長莫特利,就會踏著清晨朝陽的霞光出現。在帶來上年外界五花八門的訊息及情報之餘,再帶走他一年積累下來的手稿,年年如此,從未例外。
在他失勢倒臺之後,作為接替他擔任攝政王一職的最終人選,莫特利現如今已是王國內碩果僅存的一位親王。
每一年兩人的這次會面,似乎已成為他和莫特利之間無需言明的默契。
從第一年的不敢置信和惱怒,到之後每年的如期而至,漢弗萊冷嘲熱諷過,牴觸過,甚至不斷地猜疑過對方真實的目的。但時間是最可怕的武器,不知不覺中,它令懵懂無知的少年成長為一代鐵血帝王,讓意氣風發的野心家變成了今天的糟老頭子,甚至連帶莫特利那副怏怏不快,憂愁苦悶的模樣,如今漢弗萊都已能平靜相對。試問——這世間還有什麼是時間不可改變的呢!
漢弗萊很清楚,按照王國律例,揹負十數項重罪在身的他無法傳遞任何文書到外界。這麼多年,除了將各種資料帶進獄中,也只有莫特利能夠憑藉親王身份,將他的手稿最終在外整理成冊。
而這一天,從日出坐到黃昏,他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漢弗萊隱隱有些焦躁,那人第一次失約了。
晚上就寢後他做了一個荒唐的夢,夢裡他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冬泉宮內纏滿金錦花枝的遊廊上,莫特利瘦小的個子在另一端與他遙遙相望,長久的沉默後,那個寡言的少年忽然嘴唇翕動,無聲地對他說——
“再見,哥哥。”
手裡的筆‘啪’一聲滾落在地,他從不詳的夢魘中驚醒。
一把老骨頭在痠疼之餘,漢弗萊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趴在一堆手稿間睡著了。原來,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個夢——
環顧這整間囚室,魔焰符燃起的光亮在牆壁間跳躍,深深地吁了口氣,漢弗萊揉了揉額頭,儘管皺紋佈滿了他整張臉,但凌厲深刻的五官仍依稀可辨當年的模樣。
距首升日(注一)還有五天左右,而在這一年裡,漢弗萊能夠明顯感受到他的精力正大幅衰退,像剛才在書寫的中途昏睡過去,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時刻提醒著他,軀殼的衰老正朝著不可逆的方向進展,然而眼下,卻有某種更為緊迫的焦慮感盤旋在漢弗萊心頭。
午夜的夢魘,如同一個不祥之兆,在五日後新年第一天的清晨最終成真。
“他去世了。”
來人開門見山,彷彿死亡使者帶來了噩耗。
漢弗萊盯著眼前這位一大早就讓監獄看守們手忙腳亂的女性,而對方也正在離他僅幾步之遙的地方注視著他,明亮的黑色眼睛裡隱含哀思,更多的卻是堅定不移的光芒。
身材嬌小,眉目秀麗的女性,背後那柄纏滿深紅色焰紋的巨劍正散發出異常強烈的龍威。她的面孔對於漢弗萊而言全然陌生,卻曾無數次出現在他記述的筆下,作為他侄子安奇羅·迦德塞此生的靈魂伴侶,南方之刃的最高領袖,帝國的皇后,促成了聯邦與同盟真正意義上和平時期到來的重要人物之一,眾多的身份集於一體,漢弗萊與這名傳奇女性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的短暫會晤,充滿了悲情沉重的基調。
“在臨終前,他託我向你轉告——也許我們的出身註定了我們的孤獨,過去這麼多年,你是這世間我僅剩的兄弟,以往每年你都問我為什麼要來,為什麼還沒放棄,憎惡也好,厭煩也好,說得再多,也許都是因為無法輕易放手的緣故。很遺憾這次我要失約了,抱歉,保重。”
聽著對方用悲愴的語調將那人臨終時的遺言複述完畢,漢弗萊花去很長一段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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