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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家那兒一看,果然看見梅老頭又在外頭照顧著他的寶貝。
梅老頭的寶貝是一棵樹,一棵枯樹。梅老頭說這是梅花樹,可是這麼多年來它也沒開過花,大家都說這樹擺明了是死了的,怎麼可能還開花。梅老頭卻不信,一如既往的照料。
今年的冬天很冷,下著大雪,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王東看著梅老頭,髮鬚皆白,蓬蓬鬆鬆的遮了大半張臉,只隱約看見一雙眼,半眯著,也不知道看不看的清人。他的手瘦骨嶙峋,就像乾枯的樹皮。他就那麼顫顫巍巍的站在風裡,彷彿一吹就倒了,一碰就折了。
王東看不過去,便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上前幫忙。
“這樹早就枯了,你何必再費心呢。”王東幫梅老頭撣掉一些樹上的雪,以免積雪太重壓斷了樹枝。
梅老頭也不跟王東見外,王東幫忙,他就在一旁歇著。聞言搖搖頭,伸出乾枯的手撫上枝幹道:“沒有死。”他點了點樹,又道:“快開花了。”
王東搖搖頭,心想,許是瘋的厲害了罷,不過這樹,在他有記憶的時候便在了,雖然沒有開花,沒有長葉,倒也沒有爛掉,還長在那裡,興許,真還能活也說不定。想著想著,他自嘲的笑了下,怎麼可能。
他看了看梅老頭,突然就想起那個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老頭兒,你今年到底幾歲了?”
“這樹活了多少年,我就活了多少年。”
“那這樹,又活了多少年?”
梅老頭笑了,道:“我活了多少年,這樹便活了多少年。”
結果到最後,王東還是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梅老頭見他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似乎頗為有趣,笑了半天,末了又道:“活了多久有什麼重要的呢,總是要死的。”
王東聽了,抬眼看去,梅老頭遙遙望著那片竹林,也不知想著些什麼,那竹林,冬日裡褪了綠色,換了蕭條,此情此景,倒真是讓人難過。王東心裡不是滋味,有心勸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索性閉口不言。
梅老頭自己卻似乎並不難過,反過來勸慰道:“你不必傷懷,人世百年,總逃不脫一個輪迴。我便是活得再久,也總有到頭的時候。只這一輩子暢不暢快之分了。”
說罷,自去做別的事,與往日絲毫無異。
這一日,王東只覺得心裡格外寂寥,臨走時,梅老頭喊住了他,道:“你後日來我這兒罷,我有東西與你看。”又道:“不必帶東西過來。”
待到後日,王東應約前去,梅老頭卻隻字不提那日所說要給他看的是什麼。同往常一樣的,一日也就過了。王東看看天色不早,道:“我今日便回去了。你要給我看的東西下回再看罷。”
梅老頭拉了他,搖搖頭道:“等會。那東西只能今日看。”
王東心下詫異,追問到底是何物,梅老頭只笑道:“莫急,莫急。”
王東沒法子,只得坐下來慢慢等,伏在案上迷迷糊糊的竟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的有人在耳邊喊自己的名字。
“王東。”那聲音越發大了,“王東。”
王東心下不滿,誰啊,攪人好夢。那聲音又道:“王東,你再不起來,可就沒得看了。”
王東到底是被吵醒了,起身揉揉眼,環顧四周,梅老頭不在。這時,先前那聲音道:“王東,你出來。”王東聽了,那聲音似是從屋外傳來的,極年輕,也極好聽。
王東突然打了個寒戰,心想,莫不是哪裡來的山精鬼怪,半夜跑來作祟了?想著梅老頭如今也不知去了何處,可別是被那聲音害了才好。想著想著,他心下雖然害怕,還是鼓起勇氣出去了,若是梅老頭當真被抓了,他得把人救回來。
王東走出屋去,屋外有個人笑意吟吟的望著他,道:“你可算醒了。”
王東傻了眼,只呆愣愣的看著。那人英俊瀟灑,俊逸非凡,一雙眼裡盛滿了笑意,細細碎碎的閃著光,他著了一件白衫,襟口和袖口繡了銀絲花邊,衣上印了暗花流雲,風吹起衣袂,翩然欲飛,好看的緊。
王東半天回不過神來,那人哈哈笑道:“你不認得我了?”說罷,他周身白光一閃,王東驚訝的瞪大了眼,白光消退,站在那裡的可不就是梅老頭嗎?
梅老頭依然是梅老頭,只是這聲音卻是那年輕男子的聲音,他笑道:“如此,可認得了?”說罷,袖子一揮,又是那俊逸男子。
王東只覺得自己在做夢,興許,夢還沒醒吧。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又聽得一個聲音傳來,清清冷冷,卻非寒意逼人,反帶著些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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