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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式過於頻繁地向某個未知的方向執行,也能得出奇妙的結果。
量變到質變,是不變的物理原理。
瞭解了感情的機器人是痛苦的。但也有歡樂。還不知道哪個會更多一些。
就像我常常因為名月而難過,又因為想到他而覺得快樂。
我總覺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他,甚至喜歡他了。這個時間,要比我們相識的時間更長。就像重修後第一次見面,在左岸的露天茶舍,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雖然他說他認識我的「上一輩子」,但我去查過,後來記憶庫也迅速恢復了,重新回顧一遍,就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
即使是「上一輩子」,我們也不過是在我重新被送入「R2」前的幾個小時才真正認識,這不足以解釋讓我對他產生這麼強烈感覺的原因。我認識更長時間的人,也不會像他那樣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我老是在想,是否我的記憶庫其實並沒有完全恢復?是否我們在更早以前就已經相識?我們也許曾經對彼此瞭如指掌,親密無間,所以我對他的感情才超過了對任何人的。
也許連第一次逃亡時,會跑向他家的方向,也是因為我的主晶片搜尋到了他。
在危機的時刻,漆黑的夜裡,我無意識地跑向我的光明。隨後的一次又一次,我越來越習慣向他靠近,越來越離不開他。
可為什麼我找不到更多的證據和記憶?我比他晚出廠將近五個世紀,我們就算一早就認識,也不可能比這個時間更提前。而且就算我被重修太多次,資料有所殘缺,他不可能也不記得。可是從他的表現看來,他記憶庫裡關於我們交情的資料的確跟我是一樣的。
那麼,我們到底是老朋友還是新相識?
如果是人類,他們會說,也許我們是上輩子就結下的緣分。但,難道機器人也有前世今生?
我抱著腦袋,擔憂地想,思慮過重,對機器人來說真是個危險的訊號。
大概蒙在專注於做他的晶片對比測試,所以一時也沒有空再聯絡我。反正他要是聯絡我,一定也是讓我去做些壞事,所以現在我輕鬆得心安理得。
在名月家裡待了一個晚上,在充滿了他的氣息的空間裡,前半夜我在胡思亂想,後半夜在重新整理資料庫;將新舊資訊歸檔之後,又把記憶庫裡的資料統統查了一遍,果然是沒有半點關於名月更早的資訊。可是奇怪的是,每當我觸及到「名月相關」時,都會有種模糊的感覺,似乎是心悸,也似乎是激動,腦子裡有什麼在蠢蠢欲動,要破殼而出。
這種心情不同於已經明朗的「喜歡」,而是更深更重的衝擊,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是一種強烈的預感。似乎被雷博士修理過這一回,有一些東西被改變了。也許是我的晶片,他發現了上面蒙做的手腳,於是徹底地又多做了些手腳。
反正我不過是個物品,像個棋盤,可以由得人在上面勾心鬥角衝鋒廝殺混戰一片。雖然使用的是我的身體,但卻與我無關。
這就是機器的真義。我們沒有自我。
一直受制於蒙;即使不斷地重修,我的記憶庫裡也因各種突發事件而不停地出現殘缺的片段。往往一件事尚未做完,也許蒙就會召我去為他做另一件事,於是上一個來自其他人(例如我的養父母,學校的老師)的任務不得不突然中斷,以後也無法接上,任務訊號欄裡只得部分殘存,形成一個殘像。這樣的殘像越積越多,經過晚間資訊自動調整,從工作列上歸入記憶庫,最終成為我記憶庫中的一部分,無法自動消除。它們無序地排列充塞了我記憶庫的空間,年復一年地積累,造成許多死角。所以有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整理我的資料庫,因為作為資料庫最重要的組成的記憶庫,資料根本亂七八糟慘不忍睹。
但如果我的晶片運作正常,這些根本不是問題。每個機器人都有可能遇到這些問題,但只有我做得越來越糟。其實我的處理系統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因為我的晶片功能異常強大,與同型別甚至目前最新型機器人的晶片都不在同一層次。但在出廠時為了不露出馬腳,蒙限制了它絕大部分功能。即使這樣,也足以讓我具備了超越同型別機器人的處理能力。甚至,讓我懂得了「思考」。
我的核心,它是如此卓越,以致讓我不禁疑問:這真的是蒙造得出來的嗎?如果他有這樣優異的才能,要入侵本星的中央控制系統其實應該易如反掌吧?但如果不是,他又是從哪裡得到了我?
幾次機緣巧合的得手,讓蒙的狂妄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讓他以為他這個亞立安的天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