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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看到了朱華原本蹙起的眉峰又緊了許多,以為他是嫌棄自己的病態,頓時有些赧顏無措。然而畢竟現在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通天教主暫時按下自己的心緒,走到羅漢床邊替白狐主檢視傷勢。
通天教主那步履虛浮的樣子,讓朱卯與熊正忍不住對望了一眼。
白狐主胸前三道血爪印,深可及骨,通天教主道:“是敖順所為吧,敖英還達不到這個功力。”
他一邊說著一邊提出了白狐主的內丹。
內丹蒙上了一層烏氣,看去混濁不堪。通天教主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將內丹護在胸前,只見他兩掌間一團白芒,內丹就懸在其中,漸漸散去幾分烏氣。
通天教主的性情雖有幾分難以捉摸,但做起正經事卻不含糊。
大約過了一刻鐘功夫,內丹已恢復了清亮,通天教主將其重新送入白狐主體內。
內丹方入,便聽得白狐主輕輕呻吟了一聲。
朱華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神,竟也一下子凌亂起來。他幾乎是一個箭步撲到白狐主身邊,大吼道:“白小三!”
朱卯與熊正也都急切地圍在白狐主床邊。
通天教主扶著丹爐,緩緩地站起身。眼前黑影重重,許久都未散去。修復內丹這事沒有千年道行的妖精是做不來的,他們不懂其中辛苦,只理所當然地認為任何事對神仙來說都是舉手之勞。自古以來,妖精對神仙就是又恨又懼的心理,鮮少能相互理解。
通天教主只覺頭重腳輕,胃中愈發絞痛。朱華等人此刻只是緊張地圍在白狐主周圍,無人朝他看過一眼。通天教主眼前的陰翳稍散,注視著邙山君,卻看到他抱著白狐主,一臉的懊悔憂慮。
他原來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看到這樣的情景,通天教主的喉頭突然湧上一股甜腥。他心一驚,連忙抿緊了嘴巴用力地嚥下。他不敢再耽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近乎於逃亡般走出了丹房,通天教主剛躲進長廊的霧靄中,便再難以壓制。他緊緊捂住口,胃中的鮮血卻從指縫中湧出。
他原本以為,無論是看到怎樣的情景,他都能忍得住。現在看來,他是高估了自己。
此刻,他從內到外都痛到了極致,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這世上唯一能讓通天教主畏懼的,只有邙山君嫌惡的神情。
恍惚間,一隻渾身長刺,形狀如牛的古獸出現在他面前,沉聲道:“教主,我帶你回去……”
是窮奇嗎?通天教主一開口,卻又嘔出一大口鮮血。
看來當年那些飲鴆止渴的毒酒,傷得最重的還是脾胃。
窮奇已將他虛軟的身子馱到背上,踏雲霧而去。
白狐主依舊是時昏時醒,朱華一直守在床邊。
通天教主已令水火童子將他們安置到待客的殿宇。朱華將朱卯熊正都派回了邙山。
六角亭中,通天教主倚坐在闌干上,眺望著西邊天際的絳紫色霞光。
水火童子道:“教主,白狐主剛醒了。”
通天教主點點頭,道:“你去丹房拿一些補氣血的丹藥給他送去。”
水火童子正要走,他又道:“邙山君用過飯了麼?”
水火童子答道:“他從昨晚到現在什麼也沒吃。”
通天教主默了一會兒,叮囑道:“你去做一盤煎魚,一盤炒春筍,一份鯽魚湯,再到山下買一碗杏仁豆腐。菜的口味要重些,煎魚要多放辣,魚湯注意去腥。”
這麼多年通天教主都沒交代過他一句關於飲食的事,此刻一股腦說了這麼多,水火童子有些詫異,但立刻又想到他定是為了合邙山君口味才如此費心,便不再多話。
“是送到這裡,請邙山君他們過來嗎?”水火童子問。
“狐精大約還下不了地,你送到他們房間吧。”通天教主安靜地說。
水火童子一聽,一時有些不平。他畢竟跟了通天教主這麼多年,遇事還是站在他這邊考慮的。早晨時親眼見著他被窮奇馱回來,已是心疼不已,此刻又聽他說這些話,更替他難受。
然而即使跟了通天教主這麼多年,他也看不透他的那顆心。
如此安詳淡然地說出這些話,到底是在勉強隱忍,還是真的是出於萬年道行的豁達呢?
通天教主一直都不是個很有定性的人,脾氣古怪又情緒化,若他真是在隱忍,那確實可見對邙山君用情至深了。水火童子一邊走一邊想,然而雖然這道人如此難伺候,卻是個難得的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