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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心願越近,他越歡喜嗎?
面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絲茫然,畢染抬眼看著對面正襟危坐的男人,花示君的面龐隱藏在漸暗的暮色中,神情看不分明。
大概是他太久的猶豫,花示君又重複了一遍:“你應該是歡喜的罷?”
大殿下的神情還是看不清,那語氣也是淡淡的,不分明。
畢染心頭忽然猛然襲上一股劇烈的惶恐,說不出這種惶恐從何而來,就像一個行將溺水之人,一直都抱擁著一塊堅實的浮木,得以在水面平安漂浮;但突然間,那塊浮木無聲無息就要被人抽走。
他微微張了張口,愣神半晌,而心頭的惶恐又加上了隱隱的心痛,攪合在一起變成了說不分明的酸楚。
畢染輕聲道:“……是。”
花示君看了看他,男人的眼神是柔和的,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他倆這樣安安靜靜的對坐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心平氣和,心事重重。
花示君忽然抬起手,向畢染伸去。
這一舉動勾起當日沐浴淨身時的可怖回憶,畢染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身後是壁板,他身子抵上了堅硬的木面,發出細微聲響。
花示君察覺到了他的躲避,原本要撫摸上他臉頰的手指滯了滯。然後略偏了偏,改為輕輕撫摸他垂在頸側的髮絲。男人的手指略粗糙,把玩著畢染柔順的髮絲,不言不語的注視著光滑如緞的青絲自五指間滑落。
“你歡喜就好。”花示君輕聲道,“若光陰宛若指間沙,無法抓握,難以回首。本宮惟願你永遠能停留在歡喜隨心的時刻。”
心臟突然間劇烈跳動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裡奪路而出。這種強烈的感覺前所未有,畢染驟然間感受到極其強烈的不安,和極其強烈的苦楚。他險險就要抬手捉住男人在他頸側輕柔撫觸發絲的手掌,然後不顧一切的將自己臉頰貼合上去。
垂放在身側的手心攥緊又鬆開,畢染勾動唇角,露出一個淺淺微笑,自己都覺得面部表情僵硬無比。不過在已然黯淡下來的馬車光線中,花示君決然是看不清晰的,這點又讓他放鬆不少。
已經走到這一步,已經犧牲了曾經視若珍寶的腹中骨肉。這個時候放棄,這個時候回頭,才是最愚不可及。
畢染壓抑住心頭躥升的痛苦,任由花示君無聲無息的繼續輕輕撫摸他的髮絲,而固執的繃緊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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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無邊曠野上,月華明亮,群星閃爍。
花妖國夜晚的曠野仍然有幾分寒意,訓練有素的宮侍已在避風處燃起了火堆,並尋了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將臥榻軟褥等一應物品鋪好備齊。花示君負手背對著忙忙碌碌的下人,站在篝火照不到的林蔭陰影裡。
畢染幾次想開口喚他過來與自己同寢,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獨自一人躺臥在臥榻上,睜大眼眸,緊緊盯著頭頂上方濃密的樹影。繁茂的樹葉交錯,疊疊重重似穿不透的迷障,在徐來的夜風中緩慢搖曳著枝椏。
花妖國的花草樹木大都有靈,這等天然生長在曠野中的上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樹木,自然更是靈慧。畢染這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緊著交錯斑駁的樹影,迷茫愁苦的心緒也慢慢傳達感染了樹身,長青的樹木一時間竟是紛紛落落,墜了無數片青翠綠葉下來。
“奇怪,麒麟樹竟會掉葉子。”
“這樹不是喜瑞祥慶之木嗎,所以我們才特意選擇在其樹下休憩,怎會──為何有種很不吉利的預感……”
“噓……”
兩名宮侍簡短而匆匆的交談,同樣進到花示君耳畔。大殿下皺了皺眉,暗自嘲笑這段旅程的荒謬之處,就連號稱千年古木的麒麟之樹亦看不過眼了麼?
水霧瀰漫的當時,畢染細嫩白皙,如上等瓷器般精緻的肌膚上若隱若現浮出的那些圖案,讓自幼熟讀花妖國經典與諳識地形山水的花示君,一眼便看出了個究竟。
大殿下心頭猶如被蛇蠍狠狠咬了一口,那瞬間的頭腦空白,儼然不啻於毒素入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擰著畢染手腕,仔仔細細又迅速掃過一遍。
屏住的呼吸,遲遲無法恢復。再能恍然回神的時候,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心間挖出一個深深創口。
“本宮失態,將事情鬧過了。”──原來,攜帶著這幅山水路觀圖,離開花妖國,就是你的期望麼?
“本宮會喚人另行添置熱水,為你濯身。”──花莫漪,本宮那未出世就被紅花落掉的孩子,陸小念,他們都是你布計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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