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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地,雷打不醒,直到突然渾身一輕,莫名飄飄然起來,這才揉了揉眼,睜開來,半眯著打量四下。
第一個看到的是陵貉,他的手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雙手半托,似乎是橫抱著個什麼,連霧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你在做什麼?”
見他老半天都沒反應,伸手過去招了招,這才驚覺自己手中的黑石不知什麼時候滾落在地,自己已經變回半透明的鬼魂狀態了,胸口的血窟窿也不見蹤影,但是身上的藍色光芒卻變得黯淡了許多。
看來這藍光的強弱與自己的受傷或許有些聯絡,他猜測著其中的緣由,一面去撿起那顆石頭,很快,藍色光粒飄起,聚成光團,爭先恐後地湧進他的身體。
見連霧完好無缺地出現在面前,陵貉看了看自己托起的手,然後又面無表情地放下來。
連霧四下張望著,天色已經昏暗了,他們此時大概在哪個荒野外,四處雜草橫生,樹木長得張牙舞爪,古古怪怪,映著橘紅色的餘暉,活像一隻只癲狂的妖魔,這一小片樹林,一眼望去,幾乎就沒幾棵樹是直著的,大部分都歪得沒個正形,恨不得腳朝天倒著長,看起來挺能滲人。
連霧見它們長得有趣,不由好奇地走到樹下去,才伸手去摸,就被陵貉抓住了:“別摸。”
連霧奇怪:“為什麼?”這樹還有什麼玄機?
陵貉指了指那樹幹,道:“此樹名為苦木,從幼苗時起,上面就會長一種名叫哭若的蟲子,啃食樹杆的心,所以樹才會長成奇怪的樣子。”
聽他解釋,連霧不禁好奇:“這蟲子很多?咬人麼?疼麼?”
“一棵苦木幼苗上長有許多哭若蟲,但是樹木生長太慢,沒有那麼多木心供蟲子啃食,哭若蟲就開始互相吞噬,直到最後只剩下一隻,不多。”陵貉又認真地想了想,道:“咬人不疼,但是很癢,喜入人皮肉內,如附骨之疽。”
聽了這番話,連霧頓時心中惡寒,背上寒毛都豎起一片,急忙退了幾步,再看這樹林子,哪裡有趣?只覺得處處都是那看不見的可怖的蟲子。
“這是什麼地方?樹都這樣古怪?”他挨近了陵貉,有點緊張地捻住他的道袍一角,明明心中害怕,卻仍然強作鎮靜。
“蠻荒之澤的邊緣,再往深處去,就是沼澤之地了,裡面的樹更加古怪。”陵貉往前走,任由連霧把他的道袍扯住,好似拖了一隻粘人的小靈獸。
連霧亦步亦趨,不知怎麼,挨著陵貉走路,他就不那麼怕了,還能有閒心四處瞎看,不時驚奇地道:“啊,那裡,有許多藍色的煙霧,那是什麼?”
“那是瘴氣。”陵貉站住了,神識掃過周圍方圓百里,並沒有發現他的那位道友,於是掏出一個小玉符來,雕成玉桃花的樣式,花瓣精緻,玉白的顏色中透著些粉紅深紅,一眼看上去頗有些……花哨。
連霧盯著那桃花玉符看了半天,突然問道:“這不是你的罷?”
陵貉頷首,只道:“一位故友之物,只是他現在不知在這大澤中哪處位置。”他說著,使訣,手掌翻動間,就飛出三隻紙鶴,扇動著小翅膀,在二人面前停了停,分別朝三個方向去了。
連霧見他收起玉符後,隨意地清理了地上的雜草,就地打坐,恢復靈力,縱然是元嬰修士,也禁不住使了整整一日的木遁符,穿過半個四方大陸,靈力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陵貉閉目打坐,連霧就蹲在一邊,扯了根草莖叼著,光明正大地瞅著他,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來,右臉頰盪出一個笑渦。
反倒是陵貉坦然任他看著,不動聲色,連霧看了會兒就有些無聊,由蹲變坐,學著他,也打坐,只是他此時丹田空空,根本無法聚集靈力,只不過學個樣子罷了。
連霧打坐也坐不直,好似自個的腰沒力氣一般,軟綿綿的,撐不起身子,他見陵貉打坐時,腰背挺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劍,收斂著鋒芒,沉靜而堅韌。
這個人,似乎一直都這樣強大……連霧發著呆,思緒像只小蝴蝶一樣咻咻飛遠,不知道飄到哪個地方去了。
待他回過神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幸而他能夜視,哪裡都能看清,見陵貉仍然在打坐,連霧不由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作為一隻鬼他竟會覺得困,真是奇哉怪也。
坐得太久,連霧腳都麻了,盤在一起,完全無法擰開,他覺得自己的腿骨都僵硬了,只好苦著個臉,靠上半身左右擺動,企圖讓盤在一團的腿腳散開來,哪隻沒有掌握好力度,身體不受控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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