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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手勢,眾人讓出一條路來,東宮那兩扇沉重硃紅的大門,也隨之慢慢地開啟。
踏進殿內,第一眼,就看見跪在殿前的龍驍陽。他頭觸著地,低低地伏在地上,看不清表情。
“龍驍陽!”筱雁走到他跟前,壓著滿腔子怒氣道。
“小人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請殿下治小人的罪吧。”龍驍陽傲然抬起頭,神情堅毅不屈。
“哦?你們都不怕死,好!”筱雁反倒笑了起來,“那我處斬了你豈不是合了你的意?來人,先把他給我拿下!等我見了皇兄再想如何處置你。”
手下侍衛立刻上前綁了龍驍陽,他也不掙扎,只在臨被帶走前大聲叫道:“殿下,太子殿下至今還百般維護你,你若要加害他,會遭天譴的!殿下,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筱雁心裡一動,那一天,墨塵自盡前也這麼說過,難道,他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我既已走到這一步,就算是要遭天譴,我也不會後退的。皇兄,我們之間的事應該有個了斷了。
筱雁將身上披風一甩,刷一聲烈響,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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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楨的寢宮,筱雁自小便來過多次,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幾,他都熟悉得象自己的寢宮似的。
十二歲那年,無楨第一次帶他來自己寢宮時,他們便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夜裡冷了,筱雁縮在床的一角,硬是不肯靠過去,還是無楨笑笑地自己挪了過來。皇兄溫暖的體溫隔著薄薄的一層被子透過來,背後霎時便暖烘烘的。筱雁心裡恨極,卻也沒有逃掉。
後來,宮裡一有臣子上貢的珍奇罕見的玩意,無楨總會讓人給他留一份,嚐到了那樣好吃的,便叫御膳房的人給筱雁也做一份。冬天了,宮裡最先穿上綿襖皮衣的一定是他,無楨早早就命人去辦了,等到天氣一涼,就讓人送過去,筱雁自己是從來不用操心這些事的。
在某一個方面來說,無楨對自己喜歡的人,確實是傾盡所能去滿足,即便他平日裡對誰都是淡淡的,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卻又無形中與人拉開一段距離,但是,筱雁還是感覺到自己在宮中的不同。
十二歲以前的歲月,是在母親的冷落中度過的,十二歲以後的日子,雖有無楨的關愛,但卻讓他時刻戒備和警惕,活得如同走鋼絲一般,戰戰兢兢,精神時時刻刻繃緊得象一根弦。
然而此刻,當筱雁認為他一切怨恨,不安,猜疑,算計的根源即將消失時,他腦子裡竟浮現出很多以前沒有在意,或者是注意到了卻一直不願去面對的東西來。
他心裡頭莫名地湧起一股懷念的情愫,懷念皇兄那些年對他的好,雖然他不相信那出自真心,但就是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一幕幕,一個個場景,象記憶重放一樣,在眼前飛速掠過。
從東宮大門到無楨就寢的那個內殿,這一段路筱雁以前不知走了多少次,卻沒有那一次去留意過周圍,總是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去。
現在,在微亮的月色下,他看到湖畔那些楊柳溫柔地低垂著,水上有些灰暗的地方是長著綠色的浮萍吧,湖裡的芙蓉花還沒到盛開的季節,荷葉卻已十分繁盛,涼風過處,似陣陣翻滾的綠色波浪。道的兩旁那些青草尖上閃爍的微光,想必是凝在上面的露水。春季的夜晚,蟲子們總是特別的活躍,啾啾吱吱的,叫個不停,一旦停下來,四周卻又死一般的靜。
遠遠地,看見皇兄的寢殿內亮著燈火,他還沒有睡,是因為準備從這裡逃出去麼?
筱雁進去時,一眼便瞧見無楨坐在燈的旁邊,拿著細長的銀針,專注地撥弄著火。也只是幾日不見,筱雁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無楨的側面看上去有些憔悴,身上披著薄薄的白色袍子,上面隱隱繡著素淡的花紋。他一向喜歡素色的衣裳,即便溱國皇族都要穿著隆重的黑地龍紋服飾,他也只是在一些大的場合才肯穿。
見到他,筱雁方才在大殿外的一肚子火氣更是熄得沒影兒了,只是喉嚨象梗住似的,半響都沒吭聲。
倒是無楨察覺了,微微側了臉,說,“雁兒,你來了。”
那一聲雁兒,喚得筱雁心一顫,脫口就是一句:“皇兄,墨塵不是我殺的。”
為什麼要跟他解釋?為什麼要解釋?做就做了,又何必怕他誤會。自己本來就是想讓他痛苦的,不是麼?筱雁話一出,自己恨不得刮自己一記耳光,心裡懊惱得不得了。
無楨回頭,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幾時知道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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