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我們膚淺地活在表世界裡,但我們可以深刻地感受到裡世界吹來的風。
我們的眼睛捕捉不到它的影象,但我們的精神卻可以窺到它的蹤跡。
我們的耳朵聽不見它的話語,卻能知道它在說些什麼。
由此可見,人,是多麼無可救藥地渴求著它。
哪怕一絲一縷,哪怕一分一毫。都迫不及待著。
聽著,看著,等待著。
閣樓的地板劇烈且規律地震顫著,嘎吱嘎吱的響聲,一下下地,在幽暗的環境中單調重複。床柱在抖動中的微微挪動都彰示著某種巨大。
力量的巨大,分量的巨大,以及黑暗的巨大。
在這樣的巨大中,我們卻是看不清床上的情形。一r切似乎都半籠在黑暗中。沒有呻吟,沒有多餘的身影,只有單調的咚、咚、咚,還有一遍又一遍的嘎吱、嘎吱。
一切聲音就像一首唱舊了的歌,唱給寂靜,唱著一種詭異的單調和豔麗。
咚咚咚,嘎吱嘎吱。一遍又一遍,一夜又一夜。
當雪花第一次落在閣樓的天窗,這聲音融化了雪。當萬物都開始凋敝時,這聲音卻讓沿著房子攀爬的植物都有了春意。
咚咚咚,嘎吱嘎吱嘎吱,然後就到了早晨。
莎布奶奶推開窗,一陣不合時宜的暖風便帶著薔薇的味道吹進屋中。!紫嫣紅的院落中,某種生物深深紮根於水池中,一直沿著牆壁長到閣樓頂。
水池邊沿的青苔綠得豔且冷,在這個四季混亂的世界裡,只有它才是正常的,開在這個季節的顏色。
池水冰涼刺骨,而且並不透明。它上面甚至有一層隨著水流漂浮的薄薄綠萍,水的質感像油一樣泛著光。
從池水裡飄出的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有似無。那是水與肉味夾雜的腥氣。它在花的香味中混雜著。
明明應該濃烈刺鼻,卻因為冬天的冷,而顯得不明顯。
這不合時宜的正常。
白雪皚皚,落在盛開的花上,落於池水中,落在攀爬於屋簷的某種物體上。隔一陣子,就會有雪從上面落下。肉質的如同植物攀爬在壁簷的物體總會規律的在空中抽搐一下,抖落它上面的些許雪堆。
雪堆滑落的嗖嗖聲格外普通,混在其它雪堆從樹葉上滑落的聲音中,讓人無法察覺。
這樣的聲音過於細微。根本無法從‘千千萬萬’中輕易察覺。
更何況這裡根本沒有人會去聽。
那些攀爬著的不可名狀的物體,覆蓋著整一面牆,它們甚至沿著閣樓的天窗長入房間,長到它們可以觸及到的每一個陰暗角落。
靠近窗戶的書桌,書櫃,書櫃上的水族箱。
房間左邊的衣櫃,衣櫃中的箱子,箱子中的內衣褲。
房中央的木床,木床上的床墊,床墊裡的棉花。
再有就是床墊上的被子,被子裡的棉絮。
它們不是長在上面,也不是依託於這些實體,而是真真正正成為了那些物體,那些棉絮,那些衣褲。這些不可名狀的物體披著表象的外衣,披著被子外層那繡花的棉布,覆蓋於人體之上。
床墊內的彈簧支架上攀附的不再是棉絮,而是包裹著筋血肉塊的組織。尤其床面上那層,肉色早已浮現出來。
生活在這樣一個空間中,就如同置身在某種生物的內部。生活在這裡面的人,不是囊中待消化的食物,就是等待被同化享用的器物。
當然,還有一種特別的,有特殊待遇的人。他們是用於承載血肉孵化的容器,是連線表裡世界的橋樑,是欲的路,是活的殼蛹。
不可名狀的物體瘋狂喜愛著這種生物體。它們是肉體的孵化器,是生命的悸動者,是一切鮮活有趣的來源。
不可名狀之物源源不斷,源源不斷。
沿著生命的道路生長,挺進,開拓,再生長,直至成型。
嘎吱──嘎吱──,咚、咚、咚、咚。
如此響亮的聲音,床板與地板的歡鳴交織,我們從沒想過,它們是以整個世界的靜默與黑暗去凸顯的。
聲音與聲音的交疊總有它的韻律和意味,而生命和生命的交疊,則預示著肉體的新生。
嘎吱──,莎布端著盤子推開閣樓的門,溫柔地喚到,
“早上了,太陽曬屁股咯,壞孩子要起床咯。”
床上的被單,中間靠下的部位朝斜後高高的聳起,又朝床頭前進般重重的頂落。
肉體砸在床上發出重重的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