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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裡回來才能和大家一樣坐上桌,而且還不敢多吃,再怎麼餓都只吃一碗,怕後媽又罵他不幹活吃閒飯。寡婦很少打他,因為會在他身上留下證據,只有餓肚子才不會讓別人知道。後來於虎沒了,他回到外婆身邊,沒人苛待他,可於魚已經學會看人臉色,生怕再招人嫌棄,總是搶著幹活,吃不多的飯。飢餓幾乎伴隨他整個童年少年時期,即便如今已經遠去,還是讓他每每想起便心有餘悸。
於魚坐在石頭上慢慢把身體縮成一團,陷入回憶裡,一直透過幻鏡觀察他的柳施逄不自覺皺起了眉。雖然他沒有人類那樣豐富的感情,也並不善於更不屑於揣測別人的心思,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蜷成一團的於魚,他毫無緣由地生出一個這人類就要哭了的念頭。
念頭一起,第一次見面於魚滿臉眼淚的摸樣就浮在眼前,柳施逄飄下巨石,在地上走了幾步,無端端感到煩躁。竹林間因為他的心緒變化颳了陣風,他看見鏡子裡的人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手臂。
柳施逄在空地上走了幾個來回,而後在他反應過來前,雙腳已經踏上林間唯一的一條小路。
於魚覺得很餓,越來越餓,他的手腳漸漸發涼,身體泌出冷汗,似乎連呼吸都太嫌費力。一直風平浪靜的竹林突然颳起了風,竹葉撲簌簌往下落,涼風吹乾冷汗,他現在不只餓,還冷。腦子暈暈乎乎的,他知道現在應該站起來往前走,可身體就是不聽話,固執地縮成一團。於魚想哭了,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要死餓死在這裡沒人發現怎麼辦?曹毛毛幫他收屍的時候會通知哥哥嗎?哥哥該有多傷心。
他不想死……不想死在沒人的地方……可好像又有另一個聲音在他耳旁輕聲細語地說:“死了沒什麼不好,死了就不會餓不會冷了,變成鬼有什麼可怕的,哥哥不是照樣能找到他麼?做人雖然快樂,可痛苦也實實在在太多了,生老病死傷痛別離,哪一樣都足以讓人心碎,如果變成鬼,一切煩惱都會消失……”
這個聲音實在太溫柔,比於虎笨拙的安慰還能蠱惑於魚,他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書上說的母親的懷抱就是這種感覺吧,溫暖的,關懷的,讓人毫無防備。
原先還不緊不慢的柳施逄忽地臉色一變,林間和恂的微風陡然凌厲如刀子,紛紛落葉中他已經消失在原地。
“起來。”
於魚恍恍惚惚就要在那個聲音的勸慰下入睡,柳施逄的話如平地一聲雷,嚯地讓他清醒過來。他掙開惺忪的眼,面前的人長身而立,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帶著幾分怒意。於魚揉揉眼,迷惑地看看左右,“柳先生?這是哪裡?我怎麼……啊!毛毛讓大黑把我帶到這裡,可是我一轉身大黑就不見了,我只好一直走一直走……然後、然後……”於魚揉揉腦袋,“然後呢……我怎麼睡著了……”
柳施逄並未作解釋,方才的怒意在臉上一逝而過,又成古井無波的模樣,“起來。”
於魚下意識聽話地站起,只是腿一軟,又給跌回石頭上,肚子適時的綿綿長長咕了一聲,他低下頭,耳朵通紅,無意識掰著指頭,“柳、柳先生,我餓了,有吃的嗎?”
柳施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顯然對他而言‘吃的’是個陌生的東西,不管作為一棵樹還是一隻妖,他都只需要兩種東西,水和陽光,當然,偶爾可以來點蘋果汁,但吃是不必的,所以他也忽略了於魚作為一個人類,不吃是會死人的。
他把那一點懊惱藏好,從袖子裡摸出一片柳葉,柳葉丟到地上,化出之前那個司機的摸樣,不需要柳施逄吩咐,柳葉成人後向他躬了躬身,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於魚呆呆地張大嘴,就算已經見過,他還是忍不住驚歎。
柳施逄朝他點了點下巴,道:“跟我來。”
於魚忙收拾好東西站起來,跟在柳施逄不緊不慢的腳步後面,肚子還在餓,他覺得該找點事轉移注意,前方的妖怪絲毫沒有理他的意思,他只好大著膽子道:“柳先生,毛毛為什麼讓我來這裡呢?”明明這裡除了竹子什麼都沒有。
柳施逄身形不易察覺地一僵,很快被他掩蓋。他不是傻子,只是懶得理會罷了,曹毛毛跟施巖這麼明目張膽的舉動他豈會不明白,那兩隻不外乎是想讓他如施巖所說的,找點樂子,及時行樂,不要讓漫長的妖生太乏味。對於施巖,不論他面上表現得多不耐,心裡卻始終保留一份尊敬,因此施巖的話即便他並不贊同卻仍會照做,施巖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頻頻把於魚送到他面前。柳施逄對此不做表態,他不清楚最近細微的情緒波動為哪般,但明顯是跟這個人類有關。想到這,他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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