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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溪羽寵在心尖尖上的弟弟。
夜風擠進窗戶,離曜有些恍惚,他忍不住閉上眼。
那些溫柔繾綣都變得模糊了,如同一出沈默的戲劇,袍袖揮舞,卻四地無聲。幕落了,沈壓壓的黑中綻出血腥的紅──很多很多的人都死了──大片大片的血,無限蔓延,仿若沒有盡頭。
離曜不知道面對支離破碎的魔界,溪羽該是如何心傷。事實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如神袛般優雅高貴不容侵犯的哥哥。
三百年前的戰爭,魔軍一敗塗地。離曜被溪羽送上馬車,之後是長達一年的逃亡。到處都是天人,騎著白馬,拿著長槍。世間傳言魔人殘忍嗜殺,天人高雅出塵。其實通通都是騙人的!殺紅了眼的天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連婦女老幼都不放過。馬蹄踏過之處,哀鴻遍野。
逃亡途中,沒有貼心的侍女,沒有安定的住所,溪羽的母親誕下七皇子不久便香消玉殞,剛出生的嬰兒瘦小羸弱,安靜地躺在離曜懷裡,看起來像馬上就會死去,離曜只有把手腕割了喂血給嬰兒喝。連續餵了半月,嬰孩的臉色終於紅潤起來,顫巍巍的,第一次睜開了眼。那雙眼,是純紫之色,美麗得不帶一絲雜質。
離曜戳了戳他軟軟的臉頰,笑道:你便叫紫宵吧。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一群人東躲西藏,風餐露宿。所幸紫宵懂事,不哭也不鬧,餓了便拿粉嫩粉嫩的小嘴咬離曜手腕。昔日尊貴的五殿下早就蓬頭垢面,手腕上一條條刀疤觸目驚心。但這些痛,如何及得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他一直被溪羽蒙著眼,不曾看見這世間的醜陋與骯髒,直至此刻兵荒馬亂,血腥與暴力才以一種極端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
身強體壯者往往被就地格殺,而那些稍有點資質的,一旦被天人發現,絕逃不掉被凌辱的厄運。荒淫無道的天人壓著無力反抗的魔人一逞獸慾,這樣的場景隨處可見,卻每次都讓離曜身上一層一層冒汗,冷得他打顫。他沒有能力保護那些人,他只能藏在旁邊看著,麻木,卻也疼痛。
為了保護兩位皇子,溪羽派給他們的二十名護衛逐一陣亡。只是,再危急的情況,離曜都沒有把紫宵拋下過。這是溪羽託付給他的,他要像溪羽照顧他一樣照顧這個弟弟。他抱著紫宵盡往深山野林裡鑽,深山裡多豺狼,一個兩個他還能應付,多了就只有狼狽逃竄的份。每次九死一生地逃出來,都會搞得遍體鱗傷。沒得到及時治療,好多傷口都腐爛化膿,離曜一邊嘶嘶直叫一邊忍不住想,要是溪羽看到定然又心疼得不行,不過他要告訴溪羽,曜兒長大了,能保護弟弟了。
閉上眼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念起溪羽,甜蜜也痛苦。
溪羽笑得很溫柔,聲音又輕又軟:曜兒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溪羽會憋著笑捉弄他:曜兒,你看人家三弟,又白又好看,再看看你,黑得跟塊泥巴似的。
溪羽偶爾要生氣,會打他屁股,讓他又羞又惱。
但,極偶爾極偶爾的情況,溪羽會親他:曜兒,在哥哥心裡,你和其他弟弟,是不一樣的……
離曜望著窗外出神的時候,睡在他旁邊的紫宵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三百年的光陰,紫宵已經從襁褓裡的嬰兒長到小小少年,他眉目精緻,一筆一劃像是畫工的細心勾勒,卻又渾然天成,毫無矯揉造作之態,彷彿,本該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對於紫宵的過於美貌,離曜一直憂心忡忡。
當年那場戰爭持續了一年,天軍一路兵臨魔宮。眼看新登基的魔帝陛下就要被俘,不知是何原因,天帝忽然宣佈撤軍。離曜剛剛鬆了口氣,自己卻被天界人抓住,和紫宵一起被帶到天界非雲殿。殿主月華將兩人認做義子,月華已有一子明傾,比離曜稍小,離曜和紫宵便分別是大公子和三公子。雖說有個公子的名號,但誰不知道他們是魔界的質子?
兩人地位低下,紫宵這種長相,絕對是禍非福。
離曜這些煩惱,紫宵都是不懂的,他將頭枕在離曜臂上,“哥哥,我要聽故事。”
紫宵越大越調皮,整日鬧著要出去,要不就纏著離曜要講故事。離曜將在魔界聽的那些傳奇翻來覆去講了好幾百遍,紫宵早就膩味,他只好給他講起了當年戰火紛飛時自己如何含辛茹苦如何歷經艱難。
“那個時候你又弱又小,安安靜靜,哭都不哭,我生怕你突然斷了氣,割了腕就餵你喝。你這孩子倒好,沒事就咬我,十足的小畜生樣……”離曜嘴上抱怨,神情卻極其溫柔,他向後仰躺,眯著眼,眸色朦朧,“後來,我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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