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遊蕩到迴歸。
飄往未知處的意識清醒地迴歸。
這時遊蕩該停止了。每次遊蕩都是為了停止,就像每次離別都是為了再見。
齊幀默默駐足。
月色灑在他肩上。月色也公平地灑在任一處。
他開始想象月色是否已灑上了齊雲的肩。
他開始想象月色中獨睡的齊雲會不會怕。
想象是人獨有的天賦。
天賦,卻不一定就都是好的。
至少,齊幀察覺自己的想象失控了。想象進行到齊雲躺在榻上這一步時,便不由自主且不可抑制的擴大了。
擴大到他溫熱的小身軀。擴大到他細白的小脖頸。
齊幀紅了眼睛,嗜血的慾望又在翻湧。
不同以往,這紅色並未很快消褪。
血色長久瀰漫他的瞳孔。慾望長久瀰漫他的軀殼。
齊幀懵懵懂懂、又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不對。
他的身體有些不對。
老和尚打入他體內的那個金剛咒雖已被他煉化,卻還是破壞了什麼。被破壞的是什麼齊幀一頭霧水。
行走世間我們不怕磨難,就怕一頭霧水。
齊幀反覆舔舐著他兩顆無論如何不肯隱藏的獠牙,深深的一頭霧水了。
當他走到齊府門外時,陰測測的獠牙依舊陪伴著他。
它們從不曾現世如此之久,久到齊幀開始感覺彆扭。他很想和它們打個商量,邀請它們換個時間再出來放風。悲劇的是,他沒有商量的方式。
他帶著兩顆獠牙羞羞答答進了齊府。
他的身影飄忽,幾乎融於夜色,只要他不想,便沒人能發現他的蹤跡。
他很快到了齊雲的窗外——往常,那也是他的窗外。
月色果然灑在齊雲肩上。
除了月色,還有血色——他的臉上、手上,到處遍佈擦傷。
齊幀身形一滯。
與身形一起停滯的是他的思想。
與思想一起停滯的是他的心——不,實事求是來講,他壓根就沒有那玩意兒。他沒有一顆活的、會跳的心。
但是那一瞬他真覺得他有了。
有了,慌著、疼著、不安著、愧疚著。
下一刻他已經進了屋。坐在齊雲床邊。
守在屋外的下人已經睡著,齊幀腳步比貓還輕,絲毫未將之驚動。
齊雲在睡夢中半皺著眉,彷彿齊幀驚擾了他的夢。
齊幀下意識就撫上他的眉頭。順著眉頭,又撫到臉頰。
他臉頰上有一道小指長的擦傷,半紅半紫,有點破壞這張臉的俊俏。
但齊幀手指卻在那裡流連不去。
空氣中飄著淡淡芳香。來自齊雲血氣的芳香。
齊幀在這芳香中流連不去。
萬物相生相剋,齊幀曾以為自己超脫了,如今卻有些懷疑。
良久他低下頭來,唇放在那紫紅傷口上一吻。
小心又小心,壓制又壓制。
小心獠牙,壓制慾念。
不同於以往的熱和軟,唇下有幾分粗糲。傷口正結痂,所以觸感才如此。
粗糲的觸感卻沒有粉碎齊幀的柔情。
他血色的眼瞳幽深妖異,彷彿湮滅一切光采,卻無法湮滅這絲柔情。
柔情像落進水中的石子。沒有激起駭浪,但也沒有消失。
石子可會發芽?石子可會生根?
齊幀不知道。
至少這一刻,石子只是石子,水還依然是水。石子不懂水的寂然,水也不懂石子的鼓譟。
若非要它們磨合融洽、矛盾掙扎,多累?
於是他舔了下唇邊的獠牙,從懷中摸出一物,輕輕放在齊雲枕邊。然後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腳步並不輕快,卻眨眼間消失了蹤跡。
不是沒有猶豫與遲疑。
但猶豫與遲疑這樣的東西,就好像人生的調味品。
你加沒加這點佐料,不過於味道上有了點變化,菜卻還是菜,肉也還是肉。
菜變不成肉,肉變不成菜。
再怎麼糾葛相纏,迴歸本質,還是那一點兒東西。
便不糾纏。
便讓世事如煙。
便奔赴迢迢命運,走回一隻殭屍的路。
一條夜路,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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