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頁)
冷冰冰的地上磕頭,血滲進堂屋地下老舊的青石磚縫,轉眼就沒了蹤跡。齊雲愣了一瞬,也跟著跪下,也跟著磕頭。
老爺子仍不肯走。
老太太眼含熱淚扶起媳孫,將他們趕出齊家大門。
“走吧,”老太太憐惜地扶著齊雲的頭,“為了祖母,好好活著。”
齊雲死氣沉沉的眼淚驀然閃過一股活人的生氣,他鼻子一酸,伏在祖母臂彎:“祖母一道走可好?”
老太太不答他的話。老太太顫著手指細細為他梳了一遍頭,在他耳邊小聲說:“雲兒,他日找到你哥哥,告訴他:祖母不怪他,不管他變成了……什麼……”
老太太說到這裡,漸漸哽咽。趁著齊雲愣神的工夫,她轉身闔起了齊家大門。
敵軍攻破平安鎮這天,齊雲攙扶伯母惠蓉在逃亡路上。
惠蓉額上傷口發了炎,高燒不退,滴米不沾。夜裡惠蓉發起了夢囈,不斷悽呼兒子齊容的名字。齊雲扶她到水邊,一夜不停為她降溫,第二日,惠蓉高燒降下來了,他們卻被逃亡的隊伍甩下,乾糧細軟,丟了一半。
敵軍攻破平安鎮第二天,齊雲趁夜揹著伯母進了龍盤山。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這道理齊雲沒認真想,但他這麼做了。他這麼做,不全是因為伯母的身體不宜趕路,也不全是因為龍盤山中他熟悉地形,找得到野果草藥充飢。他進龍盤山,一半是因為,他其實不想隨逃亡的隊伍走——逃亡的方向與齊幀去時是相反的。
假如齊幀回來,卻找不到他,該是如何傷心?
……
幾日來,幽明走得極快。從何來,歸何去,幽明想在臨死之前回到那個山清水秀的寺廟。
不幸的是,他的身體拒絕服從意志。又在黃昏時分,他倒在路邊。眼皮漸漸沉重,天色漸漸黑去,幽明不再念經咒,他闔上眼,聽風聲鳥聲草木蕭蕭聲。他聞著秋日裡泥土半乾結半溼潤的味道。他最後勾勒了一遍齊雲的臉。他想,就要告別這大千世界了,怎麼竟感覺除了在他身邊的日子,自己宛如未曾真正活過。
他想,也許這個人,才是他的佛。
佛是什麼?是你彷彿握在手裡,又永遠求不到的一絲真意……
幽明笑了笑:別了,佛。
不幸的是,他的身體再次沒能服從意志。子夜時分他從昏迷中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間破廟裡,面前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目中有幾分和他師父相類的慈悲。
幽明不及思考,多年習慣已成本能,他恭敬地直起身,雙手合什以為禮。
老和尚阻止了他的動作,將他強按在床上:“老僧方替你吸了一回毒血,想活的話,不要妄動。”
“阿彌陀佛,大師何必費心,”幽明臉上隱隱浮現頹唐之色,“總是要付諸東流的……”
“你不想活?”那老和尚一雙眼睛,咄咄將他逼視住。
“我——”幽明囁諾一聲,卻說不出話。
“你法號可是幽明?”老和尚看了他半晌,意味深長嘆了口氣,“怪我來遲了……”
“大師怎知——”
“令師與我為故交,他臨坐化前,曾留書與我,可惜我彼時雲遊在外,不久前才歸,卻是遲了太多……”老和尚說著,似感慨良多,憾然收聲。
“先師——”乍然聽見師父訊息,幽明也是悲從中來,吐出兩個字後,竟抖著唇說不出話。
見他沉於悲緬,老和尚卻又不喜,一振精神,朗聲道:“你體內早有剋制他們的藥物,換做一般殭屍,你此刻當安然無恙,如今碰到一隻帶毒的,卻是棘手些,不過也無妨……”
“大師當真可救我?”
“自然當真。”老和尚面色威嚴,“不僅要救你,還要代你討回公道!”
38
38、38、小寂滅 。。。
惠蓉醒來時,幾分疲憊,幾分迷茫。她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欲起身下床時才發現身下是厚厚的蒲草,根本沒有床。
她剎那清醒過來:“雲兒?”
並無人應聲。
惠蓉心裡一慌,強撐著站起身來,才走兩步,卻覺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她閉了閉眼又睜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手心,感覺眼前清明些,便接著向外走——從她置身的山洞裡向外走。
勉強走到洞口,惠蓉終於看見齊雲。看見齊雲的一霎,她雙腿一軟,驀地倒下來——
齊雲衣著襤褸,面容尖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瘦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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