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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忘了,長蛇陣之所欲叫長蛇陣,一個是因為隊伍一隻排開,很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長蛇陣可以首尾呼應,若是有一點被攻,首尾兩端立刻馳援形成包圍之勢。
這一點,崔雪麟如果真的要攻下延州,武順想必可以真正領略一把長蛇陣的威力所在,可惜了他要的就是戰敗退兵——莫說作不作秀給天子看,大營那邊十幾萬人留給顧朝曦他還真的怕出什麼事兒呢!
於是,順勢捱打,被攻計程車兵們掛了幾個彩,其他人立馬散開,眾人在崔雪麟馬頭一轉,看似一盤散沙其實很有秩序地向荊州撤退。
延州城內歡天喜地歡呼聲震天響,武順臨危受命便立下大功,恨不得立刻寫戰報稟報太子去。
不,現在不應該叫太子,應該尊呼陛下了。
逼迫中了自己抹在刀尖上的劇毒的父皇遜位,魏太子這一場逼宮幾乎兵不血刃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得登九五。
我說的是幾乎,只是幾乎,如果楊澤沒有事的話,就沒有這個幾乎。
事實上,這位新登基的帝王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得償夙願的欣喜若狂,反而整日滿面愁雲,目帶焦急,愁眉不展。
身邊伺候侍奉的宮女內侍,哪怕是後宮的嬪妃男寵們都對其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新帝,連全屍都留不下來。
不怕死的昔日太子左孺人而今的昭容曾經試探過,然而她在新帝面前還沒說完一句話,新帝抽出放在劍架上的太阿劍就往千嬌百媚的美妾砍去,要不是昭容手疾眼快拉過身邊的宮女一擋,她已經不再世上了。
無辜宮女的血灑了昭容一身,嚇得她幾乎走不動道,太監總管甌子只好讓人趕快把她扛出去。
魏休音看著地上的血,雙目也像是染了血色一般殷紅,暴虐的光在眸中大盛,渾身冷意襲身的他,如同籠罩在黑暗中,但凡有一絲觸怒,他便會化身修羅,殺戮人間。
床榻上忽然傳來輕微的咳嗽上,他身上的戾氣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染上的血跡,魏休音皺了皺眉,脫下外袍把手擦了擦,坐在床沿上,注視著赭黃錦面繡枕上的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秀色臉容。
楊澤的每一聲咳嗽和喘息都能讓他停止呼吸,緊張地看著楊澤的苦難而無能為力,會讓他每每癲狂。
他每每回想起帶著甲衛衝進紫宸殿時看到楊澤昏厥衣衫臉頰沾滿血跡的樣子就會幾乎停止心跳,恐懼和擔憂讓他不敢離開楊澤一步。
本來期待已久的登基大典他都下令從簡,從朝堂上下來便匆匆趕回寢宮,然而即使這樣,楊澤的身體依舊一天天衰弱下去。
甚至連他後宮裡的那些人都開始在算計著他的死期。
“不……你不會死的,”魏休音握了楊澤的手,輕輕放在唇邊,用唇瓣摩挲著,十分溫柔小心,這位年輕的帝王眼中,沒有君臨天下的霸氣傲然,有的,只是唯恐失去的痛楚和害怕。
已經接近七天了,楊澤都沒有醒過來,太醫署已經全部搬到寢宮附近,只要宮中傳來一點訊息他們便進去會診。
魏休音從來不聽他們的診斷的結果,他只是不停地問:“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太醫們都沉默著,那天,那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女人竟敢對他說:“楊澤再也不會醒過來,陛下還是早日為他準備後事吧。”
魏休音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問:“為何?”
雖然覺得皇帝的眼神過於兇惡可怕,昭容忍著後脖頸發毛的恐懼,說道:“陛下負他至此,他不會再想見陛下……”
女人話還沒說完便受了帝王一劍,至此,後宮沒有人再敢踏足紫宸殿。
魏休音俯下身去親吻那張蒼白消瘦的臉,感受著肌膚上涼薄的溫暖,這種溫度證明著,他所愛的人,還活著。
“阿澤,醒過來吧,皇后的禮服都做好了,朕答應了你的,你難道不想要嗎?”
龍床上的男子沒有回答,也許他醒來,可以告訴一生摯愛的帝王,他要的不是那一個位置,或者告訴他他們之間橫陳著的不是一個孌寵到皇后的距離。
然而他沒有醒來,魏休音便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父皇臨終前對自己一笑的詭異,不知道他至今以為天衣無縫的一場掠奪和佔有已經全都被挖掘。
他不知道楊澤不肯醒來的原因。
雖然他知道,楊澤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有些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
前線傳來捷報,武順打退崔雪麟率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