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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在鳳凰山中已經三個月,李昕終於摸清了周老頭和兔大仙的行動規律,抽空溜出了山谷。
鳳凰山地處偏僻,李昕輾轉了幾天才尋到了一處較為熱鬧的小鎮。
當初沈丹青請周老頭治李昕的時候送了不少金銀,李昕便毫不客氣地順了兩把,去鎮上最大的酒樓撒下銀子要了座位,開始向小二打聽訊息。
這地方過於偏僻了些,小二也說不大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說是外面打仗了,誰跟誰打也說不清楚,但總歸波及不到南邊來就是了。
李昕一聽心就沉了下去,匆忙吃完飯後包了乾糧,問清楚路向北行去。
半月後,江南王領兵攻入京城,京中官員人人自危,禁軍副統領陳瑋趁亂殺掉統領呂將,開啟城門迎江南王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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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青走進這坐城中,身前是慌亂的人群,身後是十萬鐵騎。
他隱忍十年,原就是為了這樣囂張地回到這裡,向那個人宣告自己的成長。
京城剛下過一場雨,馬蹄踏在溼潤著花香的石板上,慢慢浸上血腥味。
沈丹青在馬上,目光一直低垂著,他黑色披風下消瘦的身形在一眾鎧甲濃重的殺氣中竟顯出幾分落寞來。
阻擋他的人不斷倒下,不斷後退,馬蹄踩過層疊的屍體,前方是皇宮大殿前雄偉的大理石長階。
沈丹青這才稍微抬了抬頭,眉眼間有點如夢初醒的恍惚。
晉王率兵在石階前,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
沈丹青翻身下馬,含笑道:“皇兄。”
晉王淡淡瞥他一眼,側身讓開路,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沈丹青道:“皇兄請。”
晉王淡漠道:“兩位陛下的事,本王就不攙和了。”
沈丹青微微笑起來,他往日總會在額前放下幾縷發,眉目的神情在髮間朦朦朧朧,如今卻全梳了上去,露出一雙清亮的眼,那溫文爾雅的相貌竟變得攝人起來:“那就勞煩皇兄稍等片刻了。”
晉王面無表情地點頭,繼續站在那裡當木樁。
沈丹青抬步走上長階。他知道,那個人會在大殿裡等他去做一個了結。
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沈丹青微微閉上眼睛感受大殿裡傳來的龍涎香。
那不是氣話,我總有一天會回到這裡,坐回那個本就該屬於我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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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離京幾十裡就聽聞到了江南王入京的訊息,他頭腦發矇,神智卻出奇冷靜了起來,偷偷打暈了一個士兵,換上他的衣服混進了城中。
和晉王世子在京城中偷雞摸狗的十幾年,他已經摸熟了京中的大街小巷,最知道哪條路能避開巡邏守衛。加上江南王剛剛破城入京,尚且顧及不到細節處,讓李昕順利摸到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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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經老了,其實他不過比這位十三弟大了十歲,可樣子和心似乎都老了。
沈丹青站在大殿下仰望著他,溫文而笑:“皇兄安好?”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凝視著沈丹青的臉,半晌才道:“朕沒想到,十三弟竟有這等胸襟。”
沈丹青也是笑:“臣弟也沒想到,一別數年,陛下竟連臣弟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皇上啞然失笑:“十三弟離京時還是個孩子,後來變得這般風華絕世,朕當真認不出來了。得,朕自罰三杯。”
沈丹青這才看到龍椅前的案上擺著酒壺酒杯,皇上自斟自飲了三杯,面上帶了暈紅:“十三弟可消氣了?”
沈丹青笑了笑,慢慢走上通往龍椅的臺階。
臺階上鋪了紅毯,紅毯很新很乾淨,似乎吸飽了鮮血,顏色明亮得有些刺眼。
沈丹青在案前站住,左手從袖中伸出來慢慢握住了酒壺,又倒了三杯酒:“臣弟年少無知,多年不肯回京與皇兄敘舊,也該自罰三杯。”
皇上的眼睛裡泛起一絲傷感的淡笑:“十三弟是在怨朕狠心吶。”
沈丹青仰頭喝下一杯酒,搖頭道:“臣弟不怪皇兄狠心。”
皇上一怔。
沈丹青喝下第二杯:“臣弟是怨,皇兄說話不算數。”
皇上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十…十三……”
沈丹青握著最後一杯酒低聲道:“皇兄還記得,先帝駕崩前那一日嗎?皇兄說過,第二天要帶臣弟去城外放風箏的。”
皇上低笑道:“多少年的事了,十三弟竟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