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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幾個這樣綿長的夜晚能與他一同度過。
安寧攤開手,看著燭火下掌心裡的兩根白髮,悄然一聲嘆息,復又手指併攏手掌蜷起,整個人輕輕地躺下來,腦袋枕在仲儀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暫且惜取此時吧。
穆也王子又在行宮裡住了兩日之後,才返回西宛國,臨行的時候,態度竟比來時謙卑了許多,其間緣由,知情人皆心照不宣。
記得當初他們入朝的時候,在干邑門的雪地上留下了滿滿的腳印,而如今回去的時候,地上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少許積雪還覆在宮牆角上,不時有鳥兒落下來,停在雪堆邊上四處張望著。
皇上由於政事,久未至後宮,然而西宛之事初平,皇上連日來召幸的居然都是安婕妤一人,如此一來,後宮的議論嫉憤自然翩若流螢,幾乎沒幾個妃子能給安寧好臉色。
那一日皇后召後宮諸嬪前往長庚宮議事,講得無非便是要各位妃嬪勤加努力,為皇室綿延子嗣之類的話。說到一半,皇后忽然起身,走到安寧的身邊,手按在她的肩頭上,長長的護甲離安寧的面容不過毫釐的距離。
“說到子嗣,安婕妤最近承寵頗多,按說肚子也應該快有訊息了吧?”
安寧聽著面色一白,她當年受刑,因為是傷在隱秘的地方,所以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場的眾人,除了皇后心知肚明之外,沒有其他妃嬪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
而每每想到此處,安寧都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的貝齒。
她的手在袖子裡顫抖著,久而才嚥下胸口沸騰的怒火,面色如常地站起來,又行禮道:“臣妾是靠皇后娘娘的福澤庇佑著的,娘娘的福澤深厚,臣妾自然也會有好訊息。”
皇后當然聽出來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說自己乃是無福之人。
當著這麼多人,皇后自然發作不得,然而略一思索後,皇后緩緩走回椅上坐下,笑道:“快到立春了,宮裡面到了春天有采春習俗,本宮看安婕妤一雙巧手,不如為宮裡眾姐妹編些花籃吧。”
這樣的要求並非難事,於情於理安寧都推脫不得,她只能屈膝答應下來。
可殊不知,這編花籃聽上去容易,做起來卻要費一番功夫。宮裡上下那麼多妃嬪,過程辛苦倒也算了,最折磨人的,是那一根根竹條上倒刺,只要一不小心,那些倒刺便能刺入指甲縫裡,刺入皮肉裡。幾十個花籃編下來,安寧一雙玉手上已是大小血痕縱布,連指甲縫裡都有凝起來的血跡。
可就是這樣,每晚被仲儀召幸之時,她總是事先把五指都用紗布包紮好,仲儀問起的時候,便只說是最近在跟瑜婉儀學琴,不小心傷到手指頭了。
而就在那一夜,她聽仲儀說頭痛,於是第二日回了宮之後,就一刻也沒有歇下來。先是趕緊吩咐宮女熬了一盅安神湯,又自己守在一旁看著火候,熬了大約兩個時辰之後,用棉布裹著,親自到御書房給仲儀送去。
清晨,御書房暖暖的炭火下,依然坐著仲儀和常明兮二人。
自穆也王子一事後,仲儀舉用先帝男寵一事已不再是秘密,更有膽大者私底下揣測二人的關係。今日早朝之上,燕朝澤攜一批大臣上書,請仲儀放常明兮出宮,摺子裡條條列舉了“一個男人身在後宮”的惡劣影響,淺之是擔心後宮穢亂,深之是擔心威脅江山社稷,字字句句都是仿若是逆耳忠言。
仲儀看著手底下的摺子,提起硃筆,不知該如何批覆,猶豫了一會兒,重又放下筆來。
常明兮聽見筆桿捧著硯臺的聲音,抬起頭來,看見仲儀的左手撐著臉,大拇指撐在臉頰處,整個手掌擋住了嘴唇以及下巴,微微揚起下頜,一動不動地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自己。
即使常明兮已經看了過去,與他對視上,仲儀也沒有移開目光。
“喲!”朱振迎上去,“這大冷天的,婕妤您怎麼來了?”
安寧道:“朱公公辛苦了,我是聽說皇上昨日犯頭痛了,特地熬了安神湯過來。”
“啊呀,婕妤您來的時候有些不對啊,”朱振的臉色有些為難,“這時候是皇上批摺子的時辰,吩咐了下來,說外人一概不見。”
“這樣啊……”安寧悵然道。
“不過您別洩氣,”朱振仰頭看看天,安慰道,“看這時辰,皇上也快傳午膳了,不如婕妤稍等一會兒,要不了多少時候。”
安寧一聽,摸了摸仍然燙手的藥盅,想等一會兒也是沒關係的,便笑笑著說:“好,那我等一會兒。”
這回倒是常明兮先垂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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