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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與骯髒,也蓋去了所有的恐懼與陰霾。
但那盤踞在雲龍山山頭之上的黑雲,也更加稠密了,濃雲壓頂,像是要將那座山都籠罩進去。
「出家人也並非所有的人都五蘊皆空,真正五蘊皆空的是佛祖,出家人只是努力將七情六慾擱置身外,不為情動,不為情累,才能更好的了悟佛法高深。心如水,亂則濁,靜則清,至清才能見得透澈 ——如此而已。]
千宵挑了下眉,耳朵抖了兩下,接著露出不屑的表情:「和尚,你從未體會過那些情與欲,又如何學會將其擱置身外?]
既醒被問得愣了一下,很多時候,千宵就是這樣用著很坦然的語氣和他談論佛法佛理,一些他尚未參透的疑惑,在千宵嘴裡卻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自己要收他,是憑自己的臆想妄斷善惡;之後又說自己不懂情慾,又如何勸說世人放下情慾;而現在,又說自己無法得道,是因為不懂七情六慾,所以不知道如何擱置身外。
既醒想了想 ——自己一出生便受戒,伴著佛祖青燈長大,悟性極高,又心無旁騖,故而比那些修佛很多年的高僧都要參悟得早,只是僅僅是這樣卻還是不夠。
——萬法皆空,卻為何為空?
自己回答不了。
難道真的像他說的,因為自己從來沒有七情六慾,便不知該要如何擱置身外?
「——不]
「不是的……]心裡所想的同時已然脫口而出:「七情六慾乃生來就有,無人能有例外。]
千宵聽聞,略有些驚訝:「那麼,和尚你的意思是,你也有?]
既醒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一片碎雪兜兜轉轉,飄落在千宵淡粉色的唇上,既醒伸手過去,手指一抹,那片碎雪落在了他的指尖上,冰晶融化帶來了一絲冰冷,而冰冷之外,卻在,指尖上留下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七情六慾乃生來就有,無人能有例外,包括自己……]既醒這麼想著,也這麼回答了。
「有……]
***
秦燦大口喘著氣,就算冰冷的空氣也壓不住他胸腔裡的翻騰,而那條走了無數次的山道,今日卻顯得那麼長,那麼長,彷彿一直通到天上。
——鵝毛大雪被覆了周圍的一切,和那素白的長綢融在了一起。
秦燦在心裡暗暗唸叨:「佛祖菩薩,玉皇大帝,不論是誰都請保佑顏璟,希望他不要出事……]
秦燦覺得這麼想有點自私,但因為之前他見到萬老二的手上碰觸到過那種黑水,所以潛意識裡又覺得也許這白縞是為了萬老二而擺的。
山寨的大門逐漸出現在視線裡,在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秦燦從來沒有這麼脫力過,但又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證。
山寨裡的弟兄看到他進來,都沒說什麼話,秦燦則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們那般徑直往裡走,一直走到忠義堂那裡,他看到了停放在忠義堂正中間的棺木,緊接著他看到了坐在一旁身穿喪服的虞老大和萬老二……
「不……]
秦燦不敢想。
不是他 ——絕對不是他!
秦燦腳步踉蹌地朝著那具棺木走了過去,虞老大一見他人,一下跳了起來,箭步擋在他面前,手一伸拽住了秦燦的衣襟,將他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倒是還有種回到這裡了?!]
無視虞老大掄起的拳頭,秦燦眼睛直直地盯著那裡的棺木,凍得發紫的嘴唇顫了顫,擠出幾個顫抖的音調:「讓我……見他……]
但虞老大卻沒有放他過去的意思:「你還想說什麼?當初答應我的全都是放屁嗎?]
***
「『燦燦』——!]
小酒釀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秦燦回來,哭著從後堂跑了出來,一路跑到他的跟前,抱住他的腿就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他們……他們……殺了三當家……他們說三當家、說三當家是妖怪,然後就……然後就殺了三當家……嗚嗚嗚——]
秦燦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剛才那些吸進胸腔的冷空氣這會兒開始起了作用,他覺得自心口開始有一陣涼意擴散開去,沿著背脊竄到手掌與腳底,他覺得自己似乎整個人都被拋進了冰窟裡,那麼冷,那麼透骨,彷彿連心跳都感覺不到,耳邊則迴盪著小酒釀的哭聲。
——「『燦燦』……嗚——他們殺了三當家……]
秦燦像是很冷那樣身體劇烈哆嗦了起來,牙關喀喀地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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