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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來世地獄再見,”男人笑得雲淡風輕。
他身下的馬似乎被這慘烈的殺戮感染,不安地踏了兩步。男人低拍了拍自己的馬,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衝那漢子道:“對了,如果死後閻王問起是誰害死你的,你可以說,他叫楊寧烈。”
漢子不說什麼,只是眯了眯眼。
“在我眼裡,你們不是人。”敵人不是人,是戰功。楊寧烈看了看天上小小的太陽,又舔了舔自己塗得腥紅的唇。無論他如何虐殺俘虜,呈到皇帝面前的都只有赫赫的戰功。在某種意義上,敵人根本不是人,只是必須要消滅的東西,他在戰場上殺得越痛快,將別人殺得越悲慘,得的賞賜就越多。無論他虐俘或是他屠城,都會被百姓傳成是發揚國威,震懾蠻族,有人說他是帝國的守護神,但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個凶神罷了。
瘦黑的漢子不發一言,默默地撿起那柄刀。明明是大熱的天,刀柄卻涼得讓人心悸。
後面有俘虜看見了他的動作,從背後偷襲他,被漢子一刀劈開了腦瓜。楊寧烈笑得更歡了。
瘦黑的漢子一身的功夫很是不俗,在他加入混戰後的三分鐘,這場自相殘殺的好戲就落幕了。名額說有十個人,但到最後剩下的只有五個,而且個個都血汗淋漓,有如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般。
楊彩兒看了看血肉橫飛的場景,不滿地扁了扁嘴:“這麼快就結束了啊。真是的,人家還沒有看過癮呢。”
楊寧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笑道:“最毒婦人心,這話果然不錯。”
“哪裡有啊!”楊彩兒笑叫起來,“人家還是未出閣的少女呢。才沒有那麼老。”(四:妞,這話的重點不在這裡吧。)
楊寧烈看著沒有一絲雲的天空,眼中的廣漠和天空的廣漠連在了一起。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打打趣道:“小小年紀就如此陰狠,要是成了婦人可怎麼得了?”
彩兒張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楊寧烈不露痕跡地截斷:“開始吧。”
原來站成一排的俘虜都奮力向前跑去,只有瘦黑的漢子站在原地不動。楊寧烈也不管他,兀自取了箭出來一一瞄準。
“爹爹,射他的左眼!啊,中了!!”彩兒在他身邊又是笑又是跳地給出建議,楊寧烈也一一照辦了。三箭結束,四個俘虜已經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跌跌撞撞地爬上沙丘。
“他們都在沙丘後面麼?”一直沉默地看著一切的漢子突然開口。
“嗯?”楊寧烈漫不經心。
“那些在幾天前被你們帶走的俘虜。”
“嗯。”楊寧烈用一個字表明瞭他的態度。
漢子揮著手上的刀衝了出去,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楊寧烈又笑了笑。
遠處,那個爬上了沙丘的俘虜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到了沙丘後的景象。
眼看著漢子離沙丘越來越近,彩兒不由驚撥出聲。
“爹爹!他……”彩兒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漢子。
漢子追上了那個俘虜,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將俘虜的腦袋削了下來,然後利索地將屍體踹落沙丘。
“他們,真的回去了啊。”楊寧烈舔舔自己的唇,不知道在對誰說話。
看到沙丘後面的漢子一下子紅了眼:“楊寧烈,我祝你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楊寧烈皺了皺眉,舉箭瞄準:“不要把死前的願望浪費在詛咒上。”
“噗……”一聲輕響。漢子的血濺落在沙子上。
暖風吹過,沙漠在一聲惡毒的詛咒之後又陷落在平靜裡。
“這是最後一批俘虜了。”楊寧烈勒轉馬頭,兩根手指優雅地拆開了楊彩兒帶來的信封。裡面是一張素白的小條子。
“這是什麼?”楊寧烈揚了揚自己手裡的短箋,上面只有兩個字:速回。
楊彩兒惡作劇得逞,壞壞地笑了笑:“是從京裡來了人啊。他說要向你當面彙報。娘就讓我來找你回去。”
京裡來了人?楊寧烈才舒開的眉又皺了起來。什麼情況重要到要專門派人來向他彙報?
楊寧烈幾乎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什麼了事:“我大哥他死了?”
楊彩兒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爹爹你怎麼知道的?”因為這事說急也不急,所以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向來人打聽了一下,還寫了“速回”兩個看起來很嚴重很緊急的字。
楊寧烈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回去收拾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