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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長進至此,實在可喜可賀。”
他認得如此坦然,反教殷螭狐疑起來,拿起案頭另一疊同樣的傳單,沉吟著又看了幾眼。這傳單的刊刻乃是“拓刻”,影著最初寫作者的筆跡而做雕版付梓,那端凝肅然的文字間架,他這幾年也算看到眼熟了,只覺連筆畫的細微轉折處都明顯表示出是林鳳致親筆無疑;而題名為《盛世危言》的這份含沙射影的妖書,筆筆犀利,更加絕對是林鳳致的風格;再加上文章裡全部影射巫蠱一案,卻迴避了林鳳致被誣與劉後有私情的一段,只是大肆描寫東宮如何之危殆,林鳳致如何之挺身而出,忍辱負重,保護孤兒太子——此妖書暗中流傳世面已經一個月,文中化名“木少定”的人物,早成了民間悄悄傳誦的忠義英雄,要論其中最大得益方,的確是林鳳致本人,所以他說“捨我其誰?”,實在是除他也無別想。
殷螭最不能容忍就是林鳳致企圖扭轉名譽,要在朝堂翻身,因此一看到這份妖書,驚怒交迸,急召他過來的時候,已經打定主意,只要他回答稍有不合,立即下令拖出去,付與外廷杖責,活活打死為止——縱然失去這麼一個有趣的玩物怪可惜的,總比留下一個天大的禍患在身邊要好。
他這回是真的動了殺機,卻不料林鳳致一臉無所謂又坦蕩蕩的神情,倒將自己的怒氣擋了一半,從起初的驚怒開始轉到疑惑,不覺喃喃的道:“不錯——要幹這種事,還拿自己的親筆筆跡來付梓,你存心找死?”
林鳳致笑道:“我一向喜歡自己找死,你又不是不知。”
殷螭皺眉道:“對,連找死都是你慣常的風格!太象你做的了,說不是你我都不信,你自己也不信罷?”林鳳致道:“因此上我只有認帳,不認都不行。”殷螭道:“太過順理成章,一定不對勁——這麼幹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鳳致微微收斂了一點笑容,道:“你何必管到底誰幹的,反正無非一個用意。”殷螭問道:“你自己認的找死?激我殺你?”林鳳致泰然自若的道:“正是。”
他跪了許久,膝蓋也酸了,於是不待殷螭許可,自說自話的起身,將手中妖書傳單遞還到案上去,說道:“這什麼妖書一出,你必定想要殺我,所以我一來可以痛快求死,二來順便大損你做皇帝的名望——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多麼高明,怎麼會不象我做的呢?”殷螭陰森森的道:“我太知道你了,你沒這麼容易便求死。你的手段心計,也不止這點。”林鳳致道:“多謝誇獎——什麼時候動手殺我?有餘暇的話,我還來得及回家安排一下後事。”
殷螭眉頭打結,思索不語,過了半晌道:“我也沒那麼容易受激——我好好想一想,你先回你的東宮侍講,別想逃走!晚上自己滾過來讓我收拾你。”
晚上林鳳致再從東宮過來的時候,殷螭的臉色已經沒有那麼難看,倒有心情強他上床,先翻雲覆雨折騰了一番。因為到底餘怒未歇,動作便不及往常溫存軟款,折磨得林鳳致幾乎昏厥,好不容易擺脫了起來,一時竟無力走開,只披了一件單衫伏在御案上喘息。
殷螭心情痛快了許多,說道:“小林,我想了半日,還是覺得就是你做的。”林鳳致苦笑道:“是就是了,我也沒有不認——什麼時候殺我?我不耐煩再受你這般折磨。”看到那妖書仍然擱在案上,於是又拿起來重新讀,殷螭不耐煩道:“別看了!還有什麼好看?”林鳳致不理他,將妖書上一段話喃喃念出聲來:“問:辱身降志屈於人,可乎?對曰:謂之辱身可也,謂之降志則不可。何也?所謂人之志,乃百折不撓之行、苦心孤詣之念……”
殷螭惱道:“閉嘴!你得意是不是?”林鳳致笑道:“當然得意,這麼好的文章竟然是我寫的,而且如此合我心意,實在當浮一大白!”案上自然無酒,於是拿起茶盞來一飲而盡,繼續念下去:“……扶孤者,至重也;失節者,至辱也;然為扶孤而失節,其志大焉,孰雲無行?此所以木少定之事,謂之辱身可也,謂之降志則不可!”拍案讚道:“怎麼能把我的心裡話全說出來,絕妙!”於是又幹了一盞茶。
殷螭忽然道:“小林,這世上有誰能模仿你的字跡和文風?”林鳳致漫不經心的道:“我不知道——我倒是能模仿有一個人的字跡文風,以假亂真。”殷螭臉上變色,衝口道:“俞汝成!”
林鳳致聽到這個名字,靜默了一晌,幽幽的道:“不會罷——他早潛逃化外去了,如何敢來京師?再說,他何必激你殺我。”聲音竟然頗有一絲苦澀。
殷螭卻越想越覺有理,說道:“你當初陷害他,就是模仿他字跡文風假造反狀,活該他再拿這一手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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