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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有時殷螭也會拿林鳳致開開玩笑,問他道:“我的永建朝實錄,是你替我主持修撰的,卻不知將來清和朝的實錄,又由誰來寫?萬一吳南齡刪削得不夠乾淨,又被以後的史官翻騰出來,卻又沒找到什麼好話,你豈非流芳百世不成,卻要落得個——”
林鳳致無所謂的笑:“‘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當遺臭萬年。’——無非這樣一句話,你何必撩撥人!到那時候,我們屍骨都已經化灰成塵,左右是不得知了,我還掛念作甚?”
他們的話倒真沒說錯,清和這一朝結束的時候,首尾一共四十八年,殷�г諳壬�氤��螅�腫雋私�氖�甑幕實郟�聳槍��諼蛔罹玫木�醯�硨蟊悔治�罷炎謨⒒實邸保�聳槍�系拇廈饔⒚髦��K�諼恢�繃ν煒窶驕裙�眩�鞽執笳�ひ煌常�鍾懈木�啤⒈淥胺ā⒃隹頻詰戎種稚普��煥⑶嗍飛嫌��骯���倌昀粗行酥鰲薄�
吳南齡亦是中興名臣之一,卻極懂得急流勇退,為相三年,便即告歸,德名一直遠播不衰,其次子、三子,以及數個孫兒,都成為高品大員,累代簪纓。吳南齡最鍾愛的長子吳筠卻科舉不利,屢次落第,後來其弟吳笈任禮部侍郎時,他因力主科第增目未遂,於國喪日率眾生員哭文廟,釀成著名“哭廟之案”,被判流放雲嶺之南,國朝科舉後來卻也由此改制,增加了算術、天文等目。吳筠在雲南數年,後得國朝大赦放還,亦不再求取功名。流放期間其妻林氏與丈夫兩地鴻雁傳書,詩詞酬答不絕,結集取李清照“一種相思、兩處閒愁”之意,總名《兩處集》,夫婦雙雙入了《文苑傳》,蔚為一代之奇觀。
徐照為官數年,即嫌高位事務煩多,不便潛心鑽研格物之學,上疏辭了尚書之職,專心學問。其子徐翰由兵部轉入工部,仍然主管火藥,亦獨自設計諸多新式火器,最後在一次研製之中,不慎火藥失事,受傷而亡,臨終自請葬在香河郊外,離後黨劉氏墓園相去不過百步。吳筠回京後成為一代名士,常常也與詩社文友們踏青出遊,士子們哀悼一下諫父戕生的才子劉楝之後,也便順路去徐翰墓上奠一杯酒。文人辭藻,平白添出許多悽豔描繪,以至數百年後墓地全部湮滅無跡,當地尚自流傳著“徐劉墓”的傳說。而徐劉二人,已各自附於其父在《名臣傳》的本傳之下,相隔亦是薄薄數頁,終自相近不相接。
到得清和這一朝結束,結撰《昭宗實錄》的時候,寫入史書的名臣,文有吳南齡、徐照等,武有劉秉忠、高子釗、袁傑等,就連俞汝成、孫萬年也歸入仁宗朝的《亂臣傳》。惟獨林鳳致的名字無從尋覓,只有《佞幸傳》中有一語提及:“或雲同時有虞山林氏,亦謀以色亂政,卒不果,市人謠曰:‘傾國傾城雙木子。’者是也。里巷稗談,未可為據,不錄。”
這捕風捉影的惡評還不是隻有這一樁,另外還有更離奇的謠傳——太后劉後薨於清和三十四年,諡為“孝慈昭憲欽仁端肅弼天祚聖皇太后”,史官亦譽其保育幼主、誓守京師之績。然而劉後薨時,遺命不與仁宗合葬,卻葬於永陵之東北角,號為回望京城,不忍棄此捨命相護之地。這般葬制甚是奇怪,史書上解釋得頗為正大,民間後來卻流傳出另一種風言風語,稱太后其實年輕時與某重臣有私,以此愧對丈夫,不敢合葬一室。
這樣的謠言,若教殷螭聽見,自然要大呼不實:“她明明是害死了安寧,心中有愧,這才不願意同皇兄與王貴嬪合葬,也算自我懲罰!如何能把我這頭的帳,算到她頭上去?我怎麼又吃了一回虧,戴了流言中的綠頭巾?豈有此理!”
好在他們那時候已經無處聽聞這些無根之談,而後代無聊的研究者們,卻頗欲從史傳中扒出一些雜事秘辛。可惜林鳳致的史料刪削得一字不剩,連他的著作《虞山先生集》,也在清和朝由皇帝親自下旨禁燬了,雖然每朝每代禁書總不可能禁燬乾淨,自朝鮮亦尚有流傳回來的,但因為公私書目均無記載,集中所錄奏章諫議又顯示出此人是個骨鯁之臣,與《佞幸傳》的寥寥數語相去甚遠,學者研究之下,認為此虞山非彼林氏,多半是書商故意拿同名書籍來割裂作偽,並無價值。
《虞山先生集》的偽書名聲得到洗刷,卻在近代清和帝長陵科學考察之際,發現這位昭宗皇帝陪葬的書籍之中,竟有一冊裹以黃綾、隔了數百年尚自大部分完好的《虞山先生集》,與朝鮮發現的古籍比勘,全無差異,並且黃綾之內,還端正放著裝訂好的一冊奏章原件,都是文集所未載,而風格又相似,雖然奏章紙張受溼毀損得比較厲害,到底能夠看見該臣子的署名為“臣林鳳致謹呈”,於是這個林鳳致究竟是不是“傾國雙木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