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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致道:“你是休想!”殷螭道:“怎麼,又想放狠話?上回見了些朝鮮的死人,就拿同歸於盡威脅我;這回我要是奪了大炮回去打京城,你還有什麼新花樣嚇唬我?”
他們之間其實約定過不再提起上回吵架的事,但殷螭一向沒信用,時隔未久,便已失約,林鳳致也懶得挑剔,只回了一句:“我是國朝大臣,自然恪盡本分,有什麼好說。”殷螭嗤笑:“你都丟下安康跟我私奔,算什麼盡本分?跟了我又不老實,這幾日你總是想設法隔斷小袁的勢力,還假裝賭氣不跟我睡,想趁機溜走——我對你也是這兩個字:休想!”
林鳳致一面束衣,一面道:“我要是想擺脫你,原有最便利的法子,何必非得半夜私逃?”殷螭道:“是啊,你只消白天跟趙大昕他們在一處的時候,翻臉一句拿下我,保管擺脫得乾手淨腳,你怎麼沒幹?說起來,到底還是捨不得我罷——”他忽然哼了一聲,道:“要說全是好心,可不一定,你還不是整天想著攔阻我成事?其實說到底,你也就是太喜歡自以為是,以為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指望哄住了我不去搗亂。小林,你也別做夢了。”
他說林鳳致有火氣,其實他自己才是有火氣,這幾日說話都一副沒事找碴狀,林鳳致嘆了口氣:“是,我是老想著兩全其美,只盼不要到最後局面——但你不是個聽人勸的,我也不會自以為是。”在面盆中盥了手,神色淡然:“你想方設法謀奪高將軍的屬員與軍火,我則想方設法攔阻,這般暗來暗往的較量,原也不能久。咱們這回的緣分,也快要盡了罷。”
這樣的斷頭話自然是吵架的引線,不出所料殷螭先暴跳了一下,顧忌前廳有人,只能壓著嗓音和他嚷了幾句“想要擺脫我,沒門!”之類的話脅迫之,但林鳳致分明不是怕脅迫的,殷螭於是也只好拋棄了自己不講理的風格,試圖來以理說之:“小林,你也是古怪得可以,你都揹著安康和我私奔了,為什麼便不能別再管他的事?我都不會讓你為難,從來不要你反過來幫我……”林鳳致微微一笑,截著道:“你根本不屑於用我幫,也幫不上,若是我有利用之外的價值,你又何嘗會管我為難不為難。”殷螭惱道:“我沒說完,你就不能不插嘴?對!我是不屑於用你,我壓了你這麼多年,玩玩可以,要是拿你當個人物用起來——我都害臊!”
軟話沒說好,刻薄話倒出了口,林鳳致也不著惱,只是瞥他一眼,臉上是“我就知道你並不曾當我是人”的神情,卻渾無波瀾,殷螭看不出他是否生氣傷心,適才的話還未說完,便又追加了幾句:“反正,總之,我對你還是好的,我只要你一個兩不相幫,到時候我得了一切,你也不會有壞處,幹什麼總和我們的情分過不去?”
林鳳致又嘆了口氣,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你一心想重奪大位,奪了之後呢?有什麼打算?”
殷螭想也不想,直接道:“跟以前一樣——把你重新踩回腳底下去!”林鳳致不覺嗤了一聲,殷螭笑道:“怎麼,嫌我沒出息?我就是有正經打算,又何必跟你說,難道等你那一肚皮的人臣道理白教訓我一頓?”他聲音又放軟,帶了誘哄之意:“小林,你嫌我沒出息,我也嫌你迂腐,咱們的主見,本來是彼此都不待見的,偏要說來吵架作甚?反正無非是正事不同道,不妨礙床上歡洽,你便只管跟我快活也就罷了,不要恁地無趣。”
林鳳致拿著拭手的幹巾,看著他搖搖頭,答話乃是一句反問:“你成功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時。你要權勢,我也要性命,你說我有趣得起來?”
殷螭不悅道:“胡說八道!我說了我成功便要殺你麼?我還是會照樣要你的,你不放心?”林鳳致笑了一笑,道:“我是弄倒你的主謀,你若想重得天下,不殺我怎麼師出有名?萬事都當可以由得自己性子——憑你這句話,你還是做不得人君。”殷螭怒道:“我偏有法子留你,不用先瞧不起人!”林鳳致又是一笑,道:“可惜林鳳致,決不會做貳臣。”
殷螭微微呆了一呆,道:“這話的意思,就是我若成功,你便尋死?你拿性命來要挾我?”林鳳致不置可否,殷螭驀地發作,一把搶過他手巾擲在地下,咬牙切齒的道:“你敢!你敢拿性命要挾我?我也不怕!你要死,那就去死好了!”
他的暴怒片刻間便變作了冷笑,一手指著林鳳致有話要說,林鳳致卻急忙過去推窗,看了看庭院廊中都無人,回身來作“不要大鬧”的手勢,殷螭於是壓低了聲音,冷笑之意卻擺在了話裡:“小林,真好能耐!你嚇唬我的新花樣,便是以命相脅?以為尋死覓活一下,我就放過了大事?你當你紅顏禍水傾國傾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