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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殷螭一個問題:“既然重新與俞相結盟……那麼林大人,還要送去給他?”
殷螭脫口道:“怎麼可能!”袁百勝問道:“倘若……”殷螭道:“哼,我藏在營裡,死賴不認,看誰來搜?老俞敢跟我要人?我先問姓孫的要人!”
這等死賴大法袁百勝頭一遭拜聞,不免瞠目結舌,就在這個時候,手下來報:“林大人終於生擒捉獲,正往大營送來。”
三之18
林鳳致兵力既少,又完全不會帶兵,這一路奔逃,遲早有一天會落敗被擒,這是殷螭早已料到的事,但當帳下將士將生擒住的林鳳致綁著送入營來的時候,殷螭終於看到還活著的他,提了這麼多天的心到底放落,一時卻不是喜悅,而是深切的惶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失去的惶恐——這種心情竟壓得自己笑不出來,只是命人解開他捆縛,問道:“受傷沒有?餓了渴了吧?還是要先休息?”林鳳致倒也老實不客氣,簡單來了一句:“我要沐浴。”
殷螭愣了一下,便道:“好,我傳人送熱水來,就在我帳裡沐浴罷。”眼看他滿身血汙混著灰塵泥濘,從衣衫到面容,都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素知他有潔癖,何況又是做慣了文官,連當初跟自己去親征都不曾上過戰場,如今這一路廝殺逃命,想必是忍苦之極。要依殷螭平日的性情,免不得要取笑幾句活該,但這時卻連取笑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傳命出去讓人送過熱水和浴桶來,雖然分離了半月有餘,自己營帳裡卻還一直留著林鳳致的衣服,於是也取出來讓他好換,又叫人送茶水糕點來先給他充飢。
林鳳致又落回他手裡,好象頗有認命的架勢,一點不跟他客氣,等熱水的當兒便連喝了兩壺熱茶,吃了一碟甜糕,顯然確實又餓又渴。殷螭一時不知道同他說什麼話,營中還有事務,也不能看著他洗澡,便吩咐兵士守緊帳門,自己出去跟袁百勝商議進軍的事去了。
這次商議的事,卻是在等待林鳳致被送來之前,已撤退的小西清太派人送了一封信來,聲稱天朝大軍攻蔚山輸了一陣,日本實力仍不可小覷,於是向殷螭重提聯手之議。殷螭琢磨著俞汝成的計劃裡若沒有倭人,不免缺了一環,於是來同袁百勝商議,可否應允?袁百勝雖然敬服恩主,但要說跟倭人聯手,卻是國仇家恨兼而有之,說話雖然委婉,一句“不同意”卻是明明擺在話頭裡。殷螭也知道勉強他不得,何況風傳日本太閣已死,倭人軍心不穩,頗有退兵的意思,天朝又投入重兵收復朝鮮,只怕聯手也得不到什麼實際利益的,索性送袁百勝一個人情,所以聽了他的意見,便作出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直接北上去建州,寧可放棄朝鮮土地,也決計不和倭人聯手了。
論用兵打仗,殷螭要倚靠袁百勝幫扶;論心術手腕,袁百勝卻哪裡及得上殷螭半分?但聽恩主為了照顧自己不願與倭寇合軍的心情,居然放棄這現成的盟兵和唾手可得的土地,被殷螭幾句話一說,不禁又是感激萬分,只覺惟有赴湯蹈火才能報得這般大德。殷螭自然安然居之不疑,因為心裡到底牽掛著林鳳致,草草談完,天色已黑,便自回宿帳。
袁百勝一直恭送他到中軍帳外,忽然問道:“末將斗膽問一句:那林大人……到底肯降不肯?倘若不降——”殷螭搖頭苦笑,道:“我怎麼降伏得了他……可是我也不能讓他死,你不用勸殺。”袁百勝直爽,坦言道:“恕末將直說,恩主既要與建州結盟,留他在軍中便萬萬不妥;何況這人雖然奸詐,好歹大節無虧,再加侮辱也教人於心不忍——他既然要投水軍,跟我們便無干涉,倒不如由得他去,若能助朝鮮滅了倭寇,也算天朝威風。”
殷螭啞然失笑,心道小林毫無用兵能耐,到了水軍也只是擺設,談什麼助朝鮮滅日本?不過有他這名重臣在,或許軍中事務更容易拍板定奪,敢於擔上責任,倒是有點用處;可是若說與自己無干涉,又簡直不可能,他跟自己作對之心不死,遲早還是禍害——如若要永絕禍根,其實倒是殺了他的乾淨!
可是,自己雖然曾經懷著幾分惡意,坦白而又無恥的讓林鳳致索性去死,不要擋路,但那一日,明知他走投無路還要步步緊逼的時候,心裡是何其之痛;看見絕崖爆炸,木石崩塌的時候,那一剎那,又是何其的絕望崩潰。
殷螭從來不在乎什麼無法挽回,也不相信有什麼無法挽回,但那一日,在極度驚惶痛苦之中,陡然嚐到了無法挽回的滋味——這種痛苦,甚至在知道那到底是一場虛驚之後也無法消弭,甚至在今日已經找回林鳳致,又能繼續將他捉在手掌心裡,保得一個不再分離,也無法平息。
因為殷螭隱約是想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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