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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若漫不經心,聽在豫王耳中卻是一震,不自禁停手道:“你說什麼?”林鳳致似笑非笑的望著他,說道:“王爺昨日調戲,今日逼迫,做出這般急色模樣來,不就是想傳到皇上龍耳裡,好讓他當我懷恨進讒,因此說話全不可信——不是麼?”
他本來坐在豫王懷裡,一面說話一面起身,臉上仍是暈著紅潮,眼神卻已清冷如水,忽然揪住豫王衣領,自領口將一盞冷茶傾倒下去,冷冷的道:“王爺,還是捺一捺性子,澆熄了這股無名業火,聽下官細細道來,你同俞相的大計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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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自覺這一輩子,也未曾吃過如此大虧,以至於他從暖閣中回到花萼樓的路上,貼身小衣仍是溼漉漉地,一半是冷茶,一半卻是冷汗。他外面穿著緙絲蟒袍,裡衣溼了別人也不知道,小六還當他在閣裡關門良久,沒有鬧崩,定然是得了手,一路賊笑著拐彎抹角跟主子道喜,豫王實在有苦說不出,只能暗自將牙磨了又磨,毫無辦法。
林鳳致那一盞冷茶澆得極是促狹,自前心倒下去,一路從胸口直淌到下腹,雖然豫王當時那副急色模樣是半假半真,卻也委實被撩撥得動了□,結果下腹一團火熱猛地被冷水一澆,其苦可知。若在往日,只怕當場便要大叫起身,揮掌扇去,可是那一刻對方的話實在太過驚人,竟教他呆在椅上半晌動彈不得,一聲不響。直到他回到寢房,服侍他更衣的幾個清俊內嬖拿著他換下的潮溼小衣擠眉弄眼的偷笑,豫王這才領悟過來自己吃了什麼虧,哭笑不得,只能暗罵:“好個林小子,不將你剝皮挫骨吞下去,如何消得今日之恨!”
然而這樣的狠話,縱然當著林鳳致的面擱下來,也是嚇不住對方的。事實上當林鳳致接著侃侃而言,低聲將近日豫王與俞相的嫌疑行跡一一道破之時,豫王第一個反應便是矢口否認,狠狠威脅他:“誣衊親王,你知道是什麼下場?”林鳳致卻渾不在意,反而云淡風清的笑道:“王爺若是從此將對下官的一片□,化作殺機,那便是下官的好下場了。”
這樣的人,嚇也嚇不倒,殺又殺不得,說亦說不過,只能木呆當場,聽他口若懸河,將話頭一一道來。
不過,豫王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心思難測的林鳳致,分析時局和事理,均是十分精當老到。嘉平帝居然輕易將一個無恥呈身的小官當作心腹,豫王本來只以為是皇兄面軟心活,因疚垂愛,如今看來,病怏怏的皇兄,其實並非自己一直小瞧的那般罷軟無能;而如此說來,俞相所謀,實不可行,斷不能成。
“俞汝成出身寒微,在先帝之時不過做到戶部尚書,並非先帝所委任的顧命大臣,只因治績特出,今上垂青,降恩簡拔入閣,一年之間便將前首相徐可珍排擠出朝,獨掌大柄,不可謂無才無能。然而朝中先帝朝所遺老臣尚多,門生故舊安插遍及六部,再加上先帝委任的三公均在,就算不事事掣肘,也時常與內閣相矸格,因此俞相即便掌握大權,卻還遠遠談不上‘權傾天下’,施政議事,每不如意。若要遂他之慾,非得將朝內泰半官員更替淘汰不可,但是今上一向簡靜無為,雖然縱容俞黨,卻也不廢老臣之言,這朝廷上,實際大體分為兩黨,除了立朝無所附麗的中庸臣子之外,或屬俞黨,或屬舊派,交相爭權,要解決這個局面而獨家坐大,在今上治下,俞汝成是無計可施的。”
“所謂‘擁立豫王,更新朝局’,名義上是為王爺爭大位,其實不過是欲奪朝中老臣之權,進而掌握天下而已!王爺自以為得一時之利,殊不知先帝所遺的老臣們,或是身歷數朝的忠耿臣下,或是開國元勳之後,儘管也難免門閥黨羽之譏,卻大多忠心為本朝效力——這是因為他們滿門富貴,數代清譽,均繫於朝廷,倘有易朔更姓、換羽移宮之事,這些老臣也必然隨著本朝覆滅而萬劫不復。王爺若欲貪圖俞汝成推舉,而棄利益攸關之老臣,換躁進圖利之新人,那麼今朝王爺身登大寶,明日未必不會另有他人黃袍加身。王爺若不惜本朝基業,不顧念太祖太宗血戰而得來的江山社稷,只貪一時風光利益,那麼自管請便,繼續圖謀,下官也無話可說。”
“實話說,林某素來悖逆不道,這一家一姓之江山,與皇上相關,與王爺相關,與林某卻有什麼要緊干係?只是這幾年俞相為了培植親信,剪除異己,種種狠辣無情手段,王爺諒也有所知聞,如今尚有舊派一系牽制他不得肆意胡為,萬一將來權柄集於他一人之手,必然先大行清洗,他日朝堂之上急風驟雨,可想而知!而本朝歷代均分封同姓王於各地,萬一社稷易主,外地藩王未必不會各舉旗幟,來爭正統,而腥風血雨又可以想見,本朝自定鼎以來安享至今的太平盛世,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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