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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足鎏金鼎裡,沉水香飄飄渺渺得燃著,香氣沉鬱。蕭玉潼著一身飛龍舞鳳的明黃中衣斜靠在軟榻上,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伺候著他吃食。
“陛下確實辛苦了。”安公公滿臉堆笑,不忘奉承兩句,“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陛下這主意出得極好,只可惜要先委屈丞相大人一番了。”
咬下婢女剝好皮遞來的白玉果子,蕭玉潼微微眯起了眼:“那倆人倒是真的痴情一片,都心甘情願為對方而死,朕若是再逼他們,也就成了朕的不是,白白讓閻王爺多收一對苦命鴛鴦。”
“是,是陛下心善,放過他一馬。”
腦海中一俱是那子桑瑾七竅流血坐在地上嚥氣時的模樣,蕭玉潼不由摸了摸左手腕,他這左手那日重重地將人按在牢門上,用的力過了,竟有些傷了筋骨。
“你說,他現在到了哪裡?”
☆、第五十七章 雪域(1)
連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置身於馬車內,車在緩緩的晃動,偶爾碾過路上的碎石重重地顛簸兩下。
車內空間很寬敞,他是躺在一張軟榻上的,身上還蓋著柔軟的被褥,旁邊便是一張小案几,上頭還放著一隻香爐正嫋嫋焚著闢寒香。
他動了動手指,然後又動了動肘關節,最後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明明……明明就喝了蕭玉潼給的鳩酒,明明應該七竅流血而死,怎麼會……黃泉擺渡什麼時候改用馬車了嗎?
神志還有些恍惚,忽然聽到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對自己還活著覺得很奇怪麼?”
那個聲音落地,厚厚的車簾被人從外頭撩開。“醒了,要吃些東西麼?”那人探頭進來,見連翹呆愣愣地坐在軟榻上,又同人說了什麼然後彎腰走了進來。
“是你?”他看到李滎,皺了皺眉,雖然滿腹疑問,但不再說說什麼,側頭看了看自家乾乾淨淨的手掌。
“帶你出天牢的時候已經命人擦洗乾淨了。”李滎瞥了眼他的動作,遞過一包東西——布巾裡包裹著的是一封明黃色的卷軸和碧璽令牌。
“等清醒些的時候再開啟看看。”李滎又扔過一包點心,連翹接過手心裡居然還能感覺到熱氣,“陛下的假死藥讓你龜息了四日,想來你也該餓了,現在車在半路找不到什麼打尖的客棧,隨便吃點吧。”
連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滎又徑自往他身邊一坐,閉上眼開始養神。
“司徒先生說要是四日內你還醒不過來就真要做那死人了,現在看來,你的命果然長得很,不過,子桑瑾和裴楚都已經是死人了,你還需再取一個名字才是。”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連翹總算清醒了不少,握了握僵硬的拳頭。
“原來……我還沒死嗎?”感覺到李滎睜開了眼正坐在那盯著自己看,連翹苦笑了起來,“陛下這是要你帶我去哪裡?”蕭玉潼既然給的不是鳩酒而是假死藥,又讓李滎護送,一定是有別的什麼計劃。
“子桑瑾不能再活著了,可你的才能不能就這麼簡單的湮沒掉,而且,你若是真的被陛下賜死,子夕只怕也沒了再為陛下做事的心。”
“那麼,接下來,是要我為他做什麼事?”
馬車賓士間車簾偶爾會掀開一小塊地方,從裡往外看,能瞧見茫茫然的一片白色。
“成渝郡今日頻遭蠻夷騷擾,陛下的意思是不日便要兩國宣戰。”
“連翹不過是一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沒習過武,上戰場只能是個移動靶子,陛下到底是想絕我性命,不過是使得借刀殺人之法罷了。”
“若你要這麼想也行。”李滎打了個哈欠,伸手從案几上撈過幾塊點心塞進嘴裡,“兩國交戰,做工的可不只是武將。”
馬車疾行了二十餘日,連翹卻不知自己在車裡睡了多久,每次醒來後都只能掀開簾子向外張望幾眼,衣食住行一俱都在車裡完成。直到馬車行至成渝郡,他終於能夠下車了。
成渝郡其實同廣宣差得並不遠,所以一路上李滎並不願連翹下車露臉,等到了成渝郡,沒了那些可能會記得他臉孔的百姓,這才允許他下車動動。
成渝郡地處大瀚邊陲,同汴涼一樣是軍事要塞之一,連年混戰,兇險萬分。這座城池僅次於汴涼,是擁有最多人口的邊境重地,因龍蛇混雜,除了大瀚子民外,又有很多外邦人混跡其間,一時間又成了大瀚與周邊國家貿易往來相對頻繁的一座城池。連翹下車時,便見滿目人來人往,其間不少髮色有別於旁人。
“這裡便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