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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臭小子面若冰霜,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放心,師傅一定幫你。”
沈秋暝瞥他一眼,滿臉不信,“師傅怕是對他也這麼說罷?也好,師傅你幫我想想,你看我和張知妄輕功內力都差了那麼多,我想比掌法才不吃虧,又不能比本門的,所以我們以三個月為期,比一門別派的手上功夫。”
唐照臨想了想,“手上功夫,其實本門的通玄掌倒是不錯,若是其他派……唔,徒兒你覺得拈花指如何?”
沈秋暝皺眉頭:“這名字怎麼如此女氣?難不成是峨眉的師太們練的?”話音未落便被賞了個爆慄。
“胡說八道,這是少林的硬功夫。”唐照臨沉吟道,“此功頭三個月空手練,再之後可捏碎豆子,小成之後可捏碎石塊,若是你內力到了一定境界,到了最後削鐵成泥也無不可。”
沈秋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要練這個!”
唐照臨把他的爪子挪開,“贏就要贏得光明磊落,我也不便幫你太多,只提點你兩句,一是要意守丹田,二,別忘了它的名字。對了,知妄那裡我便幫你知會一聲,你們比試也需要個見證人,我即是你二人的師傅,那便當仁不讓了。”
說罷,他便悠哉離去,剩下沈秋暝一個人苦苦思索。
昔佛陀於靈山會上手持金色曼陀羅,又拈花一笑,瞬間揚眉。眾菩薩羅漢皆默然無以對,唯有迦葉尊者破顏而笑。佛陀又言,“吾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儘可託付於汝,汝能護持,相續不斷。”
唐照臨讓他二人以拈花指為題,何嘗不是在借佛喻道,別有用意?經年之後,沈秋暝每每回想起那日,總不免悵然感慨——他到底不是那迦葉。
可那時的沈秋暝年紀太小,自然是想不到門派傳續這般的大事,他滿腦子都是如何拈花碎石,壓過張知妄一頭。
於是接下來的三個月,沈秋暝都如入魔般琢磨這拈花指,每日裴欽宴回到廂房都可見到沈秋暝盤坐在榻上,對著自己的手指節運氣。到底是九歲孩童,日復一日地對著空空三指未免枯燥,每每心浮氣躁想要半途而廢時,只要一想到張知妄那清冷狂傲的臉孔,沈秋暝便又有了不竭的氣力。
這邊廂咬牙切齒地練功,那邊留仙峰上張知妄亦是難熬。鶴鳴派的功夫以飄逸和柔取勝,他自幼修習正統鶴鳴內經,早已慣了以靜制動、以柔克剛的武道,如今讓他研習少林可削金斷鐵的拈花指無異於另起爐灶,進益甚至還不如從頭學起的沈秋暝。他自幼身體羸弱,入師門之後唐照臨又有意引他入道,平日裡講的均是凝心靜氣、物我兩忘。身邊又無同齡玩伴,日日只同那些老道一起唸經打坐,因而養成了此種暮氣沉沉的涼薄心性。而此番與沈秋暝比試竟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求勝之念愈勝,心氣愈不能平,結果也是可想而知了。到了後來甚至連平日修習的劍法都練得凌亂不堪,張知妄只好向唐照臨告假,至此呆在留仙峰上,專心練這拈花指。
有一晚唐照臨實在擔心不已,便悄悄上了留仙峰探看愛徒,卻見張知妄一人頹然坐在峰頂的老梅樹下舉頭望月,小小的孩童卻是十足的孤單寂寥。心一揪,唐照臨正欲上前勸解,卻見張知妄閉目沉吟半晌後竟猛擊身後梅樹,霎時落得落梅無數。張知妄冷眼旁觀片刻後竟朗聲大笑,隨即右手三指接住一朵梅花,又發力輕捻,只留一手狼藉殘香。見他似有所悟,唐照臨無聲一笑,又原路下山去了。
轉瞬三月已過,到了比試之期,師徒三人坐在上清宮偏殿之內,唐照臨居上,張、沈二人於兩邊侍坐。唐照臨看向兩人,笑道,“爭勇鬥狠乃是道門大忌,因而從常理上說我鶴鳴派並不提倡弟子比試,雖說武無第二,然而三千世界、天外有天,哪裡有什麼絕對的高下勝負?就拿今日來說,縱然你們一人以拈花指勝出,可難道真的就比得過少林的武僧麼?我鶴鳴派弟子習武,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悟道,道門弟子悟出世之道,俗家弟子悟入世之道。”
沈秋暝恭謹地聽著,心裡早已覺得不耐,不禁暗暗打量對面的張知妄,只見後者神情肅然,彷彿一開始挑釁的人不是他一般。
“因此,我今日為你們做個見證,為的就是給你們提個醒,不論勝負如何,都要記得自己學武的初衷,若是隻執著於輸贏而未悟出些什麼來,那麼這三個月豈不是白白虛度?”唐照臨手執拂塵,對兩人莞爾一笑,“今日不管誰贏了誰,都要顧惜同門之誼,不可心生仇怨,你們可都明白了?”
“謹記師尊教誨。”兩人同聲道。
“那便開始罷,秋暝,你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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