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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派中早已揭不開鍋了。”
“掌門說的也是不錯,”林知非滿臉苦相地介面,“所謂開源節流,供養派裡的主要是散佈劍州各縣的產業,譬如田莊、茶莊、繡莊等等。此番我等出蜀,那些莊子可都帶不走,而且我派屬西蜀王治下,整個劍州此刻怕已是烽煙遍地、白骨蔽原,更何況區區一個鶴鳴派?”
張知妄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剝好之後遞到沈秋暝唇邊,幽幽道,“秋暝師弟不需憂慮,我道門弟子自有骨氣,縱使餒稿致死,也不食嗟來之食。貧道只求你看在往日情誼的份上,若有萬一,他日時時去先師墓上祭奠,也算盡了同門之義了。”
素手如玉、葡萄晶瑩,沈秋暝一時間有些愣怔,竟不由自主地將那葡萄叼了去嚥下,轉頭就見林知非一臉驚異地起身,“我約了玄明子師叔過招,先行告退,望掌門師弟見諒。”說罷竟縱輕功跳下高臺,逃也似地走了。
待他倉皇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沈秋暝才反應過來,怒斥道,“先不說你是一派之掌,你到底還是個道士,難道幼時那些清規戒律都背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知是天氣暑熱還是惱羞成怒,他面上暈紅,微微帶著薄汗,在張知妄眼中足可稱得上“秀色可餐”。
張知妄起身,拍拍沈秋暝的肩膀,“走,曲池的荷花開得正好。”
沈秋暝瞥他一眼,雖不想搭理他,怒氣卻已去了一半。
張知妄俯身,對他淺淺一笑,“韶光正好,莫負此時。”
沈秋暝闖蕩武林十餘載,一直以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聞名於世——誘之以利,沈家亦官亦商,哪怕是白玉為樓、黃金做鞍,他恐怕也不會多看一眼;曉之以理,他自幼橫行無忌,肆意張狂,從來只憑喜怒行事,那些蒼生天下的大道理是聽也不願聽。
因此,若是與沈秋暝狹路相逢,不管是忌憚餘杭沈家,抑或是顧忌劍南鶴鳴,絕大多數的江湖人都會知難而退,省的自討沒趣。而沈秋暝卻有個江湖人不知的死穴,那便是這個城府極深,卻惟獨在自己面前易樂易悲、喜怒極形於色的師兄。
如同昔年往日一般,看著那張春風笑靨,沈秋暝再次敗下陣來,“敢不從命。”
綠柳垂堤,紅花碧水。
二人沿著柳岸緩緩而行,一路無話卻也不覺難堪寂寞,只是那暖風拂面,讓人禁不住地心猿意馬。
遠處有輕歌曼語,沈秋暝駐足細聽,出人意料的,他竟在他鄉長安聽聞吳儂軟語。
那歌聲實在曼妙,張知妄不禁勾起唇角,輕聲問,“唱的是什麼?”
沈秋暝凝神細聽片刻,促狹一笑,“今日夏至,或許是哪家的歌伎正在送花神,都是些淫詞豔曲,師兄乃修道之人,確定要聽?”
他目若朗星,顧盼生輝,張知妄移不開眼,便只低笑道,“清規戒律約束了人,卻清不了心。而若是心如止水,縱有十六天魔舞在前,修道之志亦不會動搖分毫。”
“那師兄可是心如止水?”雖然知道不合時宜,沈秋暝還是忍不住問。
張知妄瞥他一眼,隨手一指,“師弟在旁,只會是一江春水。”
沈秋暝向彼處看去,只見紅荷粉荷鋪天蓋地滿滿一湖,看久了竟有些血色的意味。
“許多話,師兄說多了,說者無意,聽者怕是會當真的。”
張知妄與他對視,眼中似有萬朵紅蓮,“世事無常,哪有那許多真假。我所思所想,註定不可大白於天下,不過終有一日,或許你會知道。”
蘭舟浮波而來,果然有幾名妖冶女子著輕衫淺吟低唱,媚眼如絲,攝人心魄。
沈秋暝卻看也不看她們,只柔聲道,“方才那曲子,我用官話給師兄念一遍。”
朝登涼臺上,夕宿蘭池裡。乘月採芙蓉,夜夜得蓮子。
……
昔別春風起,今還夏雲浮。路遙日月促,非是我淹留。
青荷蓋淥水,芙蓉葩紅鮮。郎見欲採我,我心欲懷蓮。
……
盛暑非遊節,百慮相纏綿。泛舟芙蓉湖,散思蓮子間。
沈秋暝聲音本就動聽,又用那淺淡江南語調娓娓道來,平添了幾許纏綿繾綣。
張知妄立在一旁靜靜聽著,不知哪句亂了他的心腸,他若有所思半晌,忽而搖了搖頭,垂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哪句亂了師兄的心腸呢~
選取的是子夜四時歌 樂府中的吳語
☆、第十章:英雄生死系安危
第二輪比試與第一輪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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