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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殷莊的探子也未閒著,時不時傳來武林中的訊息,赴這次武林大會的二十四派,除去六派因歸附反王而被遣散外,餘下的十八派連同武當、少林二派,共二十派會盟於長安,新任盟主張知妄似乎是個極怕麻煩的,甫一上任便立下規矩——東以泰山派,南以傾玉山莊,西以唐門,北以丐幫為魁首,若有紛爭,則先尋以上四派調解;若還有不平,便找少林武當;只有那天塌地陷、烽煙四起那般的大事,才去請他張知妄。
聽聞這個訊息,沈秋暝簡直哭笑不得,知道的自是清楚張知妄其人最怕招惹是非,若是不知道的,還道他真是那山間隱士,當真視名利權勢如糞土。也不看看張知妄挑的這四個門派,哪個不和他交情匪淺,互通有無?
想著念著,相思難捱,雖覺時日漫長,可沈秋暝趕到鶴鳴卻也沒花幾日功夫。
上回在鶴鳴,還是與那“謝恆言”,彼時鶴鳴為亂兵所佔,兩人也只顧逃命,自不會有弔古懷幽、睹物傷情的心思。可如今獨自一人一步步踏上陡峭的千重山階,想起少不更事時跟著沈迆初上鶴鳴,當時只想著早些尋個藉口回餘杭去,哪裡能想到會有後來際遇?
物是人非,沈秋暝已過而立,而當時將他引入鶴鳴的沈迆呢?豪情逸志已成虛妄,紅顏已早化作白骨。
遠遠已見天柱峰,依舊雲騰霧繞,水冷山寒。沈秋暝深吸一口氣,使梯雲縱向上騰躍而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天柱峰之巔。
沈秋暝茫然四顧,悚然心驚,只見香火綿延百年的上清、文昌二宮早被夷為平地,正有數十位“知”字輩的師兄弟帶著數百民夫大興土木,而就在斷壁殘垣左近,明字輩的師叔們正對著年輕弟子們耳提面訓,考校功夫。至於本派掌門張知妄,則全不見蹤影。
“師弟!”沈秋暝還在遲疑,卻聽有人聲自遠處飄渺而來。
等了許久,那人卻遲遲不至,沈秋暝失了耐性,便輕身而去,只見半山腰上林知非正拄著拐,在左右兩徒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挪,很是好笑。
“師兄,你這……”沈秋暝憂慮道。
林知非拍拍傷腿,不以為意,“不過斷了條腳筋,哪裡算得了什麼大事?”
先前在終南派與鶴鳴諸人分別後,沈秋暝未過幾日便去了北疆,故而派中之事並不清楚,自是不曉得林知非傷情,如今見師兄腿腳已廢,又驚又悲,不禁悽然道,“難道沒有法子了麼?我識得宮中的一名御醫,據聞天下無他治不好的病……”
林知非拄杖搖頭,淡然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更何況聖人道禍兮福之所倚,我如今雖廢了一條腿,可好歹保住了一條命,從今往後便逍遙度日,再不需為派內俗事掛心,從此便日日明月清風、靜心守志,豈不甚好?”
沈秋暝將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極是勉強地點點頭,心下決定待安定下來便訪遍名醫,勢要將林知非的腿治好不可。
“掌門師兄呢?”沈秋暝不忍再看他傷腿,便岔開話題。
林知非向雲煙盡處望去,滿臉景仰,“掌門親迎沈迆師兄遺骨,亦是昨日方歸。他至聖至神,既是仙人,自是在留仙峰了。”
看來經此一役,知非師兄對張知妄的欽慕已無藥可救,病入膏肓,又提及沈迆,難免心傷,沈秋暝失了逗留張望的興致,便乾笑道,“禮不可廢,我還是先去拜謁掌門師兄為好。知非師兄好生將養,待明後日我再去看你。”
別過林知非,沈秋暝默默看了眼入雲峰巒,不知為何竟有些躊躇起來,在山下徘徊許久,最終尋了個僻靜山澗,洗去一身風塵,又對著潭水理了理衣冠,覺得尚可見人了才縱了輕功向留仙峰而去。
十餘年未來,留仙峰一如往日蕭瑟。怪石嶙峋間是一座小院,院內只有寥寥兩間廂房,屋外有棵不知多少壽數的老梅樹。任誰也想不到,此處便是一派掌門、新晉武林盟主的居所。
“臭道士?”
空寂無聲。
沈秋暝四顧左右,並未見張知妄蹤影,心下不禁有些疑惑,便推開柴扉,向院內踱去。當年曾與裴欽宴一同來過,沈秋暝循著腦中模糊記憶進了東廂,原先室中的那張窄榻不知何時已被挪走,只擺了兩個蒲團。其餘倒是與當年無差,一室書卷散落遍地,又看了看牆上,早年自己添上的詩句墨痕淺淡,也不知是否被人摩挲多次。
書香流韻,檀香清淺。
沈秋暝勾起嘴角,並未回頭,那檀香氣息愈來愈近,快到身側時他猝然向那人攻去。
白影一閃,張知妄卓然而立,穩如蒼松,若不是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