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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怔忡地望著何歡,何歡也注視著他,只不過,他的眼裡平靜無波,幽深又寧靜,好似平靜的大海,深邃又不可捉摸。
兩人就這樣互相注視著,彷彿要站到地老天荒,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和藹又略帶抱怨的聲音——
“千吾,哎呀,你這孩子怎麼杵在這兒啊,人家姑娘都在廳裡等你半天了,快跟娘走,即使再不情願,這基本的禮節咱也得做到啊,不能讓人家姑娘白跑一趟。”
杜千吾忽地對何歡一笑,似嘆息般道:“你說的那句話,我現在還不能對我娘說。”他轉過身望著那急忙邁著小腳過來的中年婦人,輕笑一聲,“她和我爹要是聽到我那樣說,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何歡也笑,“是呀,這句話不能亂說。”一旦說了,便是萬劫不復的地獄之地。
都尉夫人急喘著氣來到涼亭裡,先是對何歡有禮地一笑,繼而開始拎著杜千吾的厚耳朵數落,“我說你都多大人了,啊,還這麼任性不懂事兒!今兒來的那些姑娘可都不是尋常小戶,都是你爹朝堂上同僚家的千金,你小子倒好,在這兒貓著呢!”
杜千吾邊笑著護住自己耳朵邊討饒,“哎呦娘,我的親孃,你小點兒勁兒,一會兒小心把你兒子我的耳朵給擰下來咯,哦——哦,我去,我現在過去還不行嘛?我給她們那些千金萬金小姐們賠禮道歉還不成嗎?”
都尉夫人這才算完,鬆開手,整理自己的衣襟,對何歡笑道:“何大公子,小兒愚魯,讓你看笑話了。”
何歡笑道:“夫人客氣了,我跟千吾是很好的朋友,情誼堪比自家兄弟,今兒您給他安排這麼多千金相親,何歡也替他高興,希望千吾能找到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照顧千吾和您,也不枉夫人您這麼多年的辛苦養育。”
都尉夫人被何歡這一番直抵心坎兒的話說的心裡熱乎乎的,不禁更加喜歡這斯文有禮的孩子,“哎呦,公子真會說話,借您吉言哪,借您吉言,千吾,你得跟人何公子好生學學,你要有他一半明理懂事我就燒高香咯。”
杜千吾忙連聲應好,心裡卻腹誹,要是您兒子我真的跟他學,學了那斷袖之癖,您老到時候不知該往何處哭去呢!他臨走前瞄了何歡一眼,見他幽深的眼裡滿是笑意,有種志在必得的冷冽,杜千吾忽然覺得背脊一涼,心裡突突一跳,再看時,他又恢復到那副冷淡的模樣。
杜千吾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何歡,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為什麼他竟然會覺得有些欣喜呢?!
小溪看著祁越手裡忙活個不停,在收拾兩人的衣物,他絞著衣襟,遲疑地問道:“祁越,咱一定要回侯爺府……麼?”中間幾個字,他說的有些含糊,祁越卻聽得很是清晰,他手指翻飛,幾個動作把包裹收拾完畢,拎在手上,另一手拉著小溪走出房門。
把人跟包裹都放在青驄馬馬背上,自己牽著馬兒出門,祁越這才回答道:“一定要啊,我娘盼著我把你娶回來盼了好久了,小溪你應該不忍心讓你芸姨失望吧?”
小溪在馬背上扭了扭,有些緊張地緊握住韁繩,聽到祁越的解釋,低聲:“噢——”
那天從林叔家回來,確定他懷孕是虛驚一場後,祁越就把他們倆成親的事兒提上了日程。小溪在祁越回來前,是抱著孤身一人過一輩子的想法的,可祁越回來後,他的想法就變成了要成親,也只跟祁越一人。
可事情雖這樣,要是真說他要跟祁越成親了,他還是會覺得匪夷所思。
雖說兩男子成親,他不是沒見過,林叔和山嵐哥,兩人都是男子,年齡還差了十幾歲,他們成親那麼多年,不也過的很好麼?
小溪的觀念並非保守,他只是在歡喜的同時又有著無休止的擔心——
擔心芸姨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擔心外界不接受他們,擔心祁越會因為自己而遭人指點……他對於外界異樣的眼光和流言,是早已經習慣了的,日後若是再加上好男風、勾引人之類的話,他也覺得無所謂。
——世人的口舌多大啊,即使他惱怒他羞愧他無地自容,也改變不了什麼。
更何況,他根本就沒做錯什麼。
他只不過是身體有些殘缺,又湊巧愛上了一個男人。
而無論命運世人怎樣苛責,小溪還是覺得上天對他滿是眷顧,幼時有蘇奶奶的百般照顧與疼愛,少年時有林叔和山嵐哥的指引照料,現今,在心中住了十年的人,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