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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不同了,邊境多事,西夷佔著上風,關外的藥材,難運進關內,有人千辛萬苦才帶回來一些,要麼是被搶光了,要麼是留下自用捨不得給人,我想求一些,只能託徐師傅。你別嫌麻煩,再去一回。半年都過了,徐師傅一定回來了。”
餘歌只好答應著上路。走了半月,到了柏縣,熟門熟路,找到百草堂,裡面又擠得都是人,餘歌好不容易拉住一個夥計,問“徐師傅回來了嗎?”
“你說徐師傅?他是從關外回來了,但是現在不在,出去了,要不你等會兒吧。”夥計答道。
餘歌無法,只得出了百草堂,見那路邊上一棵柏樹,有人在那下面坐著歇腳,便走了過去,將馬拴上去。本想進馬車睡覺,可是嫌悶得慌,這外面倒還有點兒風,柏樹下面坐著也涼快,餘歌便和那兩三個歇腳的人一樣,坐下來,靠上樹幹,開啟扇子對著臉搖。
沒過多久,臉上的汗幹了,連著趕路的餘歌便犯起困來,後腦勺抵著樹竟睡著了。他睡著期間,太陽逐漸偏西,旁邊歇腳的人也起身走了,馬拖著車繞到另一邊去,有個青年路過,扭頭往這看了一眼,竟愣住了。
這時的餘歌,沐浴在夕陽的晚照之中,幾絲亂髮在風裡飄動,一腿伸直了在地下,另一腿屈起,手裡握著摺扇,鬆鬆地搭在那隻腿的膝蓋上;頭背都靠著樹,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似在輕笑的唇角,顯得他安適恬淡,雖是睡著了,卻比那些利來利往的熙熙攘攘都要靈動鮮活。
青年覺得,自己定是在哪裡,看到過這樣一幅畫兒。這一幕難道不是像畫一樣嗎?只恨自己不會丹青,不能描繪下來,日日看著回味。
從百草堂裡跑出一個小夥計,出門到處望了望,看到柏樹下的餘歌,又向這跑來。
“起來,起來,”他搖著餘歌道,“你不是要找徐師傅嗎?他回來了,你倒是起來啊!”
餘歌被搖醒,聽到他的話,一下子蹦起來:“在哪呢?”
看著餘歌匆匆忙忙隨夥計去了,那個方才看了他許久的青年悵然若失,嘆了口氣,再望一望,最終走了。
“徐師傅!徐師傅,我可見著您真容啦!”餘歌一面追趕著快步前行的徐春,一邊說,“我師父派我來拿藥呢!這都是第三次啦!”
“哦,永言啊,”徐春看了他一眼,“你恐怕還得再等會兒,我這要去房裡,擱了東西,再換身衣裳,還要趕在太陽落山前,去炮製房教他們炒王不留行籽……你都等了這麼久了,不在乎多等會兒,是吧?”
“可是,徐師傅……”餘歌可不願意等,聽徐春這麼說,只得蔫了氣站住。
徐春走回房間,才發現餘歌沒再跟著他了,不知道哪兒去了。他還有一堆事,便暫且沒理會,趕緊放下東西,換了一身衣服,出了門往炮製房來。
穿過一個大院子,徐春邊往身上繫著圍裙,邊想著等會兒做個示範,讓他們自己練,也好節省點時間下來招待餘歌。誰料他一進房門,炒制的王不留行籽的味兒便撲鼻而來。
“你們看,就是這麼著……哎,要炒開……”
徐春擠進學徒之中,看見餘歌站在鐵鍋後,拿個鏟子,翻炒著一大鍋的王不留行籽,被他翻起的黑籽,仙女散花般在空中,形成一個漂亮的簾幕,半遮著後面餘歌的臉。
“眼要尖,看炒熟了,就盛起……”餘歌左手拿了箕子,迅速將已炒好的王不留行籽裝起,倒進旁邊的藥袋中。
“反正就這樣,反覆反覆,看懂了麼?”
黑籽還在他的身前成片地揚起落下,起若林中驚雀,落如風過花田。徐春眯起眼,些許享受地看著他示範炒制,餘歌看見他,兩人對上目光時,徐春給了一個讚許的眼色。
從炮製房出來,徐春饒有興趣地看餘歌:“你是怎麼找到炮製房的?”
“用鼻子啊,”餘歌指指鼻尖,“我一路聞著過去的!”
徐春忍不住點點他的額頭:“你這小子,技藝練得是不錯,也虧你敢來教我的學徒!”
“我就是想幫徐師傅乾點活兒,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餘歌其實是因為不想等,想誰教不一樣?乾脆替徐春來把學徒們教了,讓徐春快點把他要的東西給他。
徐春帶他到自己的住處,取出一個小箱子來,給餘歌:“這就是你師父要的東西,拿走吧。”
“就這麼點大?”餘歌道,“我還以為多少東西呢,虧我還帶了那麼大一個馬車來。”
“這還嫌少?”徐春道,“我費盡千辛萬苦,差點死在關外!就這麼多,已是不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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