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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子道:這是你的兒子?
母親趕緊屈身行禮,微微面紅,垂首回道:是的,少主人。這是奴婢的第三個兒子。
他見母親屈身,便隨著那模樣,欠身躬道:見過少主人。
那男子倏忽笑了起來。
倒是聰明,可曾識字?
母親無奈地笑著說:如我們這般家境下的孩子,怎可能識字呢?
字總是要識的,對孩子好。 他說著,轉而俯下身子問他道:你若願意,平日來我這裡,我教你識字讀書,如何?
母親受寵若驚,連忙說道:怎能勞少主人大駕?不可不可。
男子卻不在意,依然溫和地笑著問那孩子:你說如何?
他愣住,望了望母親,又望了望那男子。
半晌之後,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一年,他九歲。
他識字識得很快,學任何的東西,都比同齡人快得多。
那家的少主人頓生驚詫,卻又十分喜歡這個天生聰慧的孩子。
而他,也非常欽佩那個時常病弱地咳個不住,卻滿目謙和而博學的男人。
後來有一天,少主人突然說:你的名字,我本也是喜歡的,卻總覺得不太適合你。
他奇怪地揚眼看他,然後男人說:你小小年紀,就已懂得隱藏。你不是外表上那種溫和有禮的模樣,你本應奪目而出眾,奈何出身卑微。而且,你心裡有火。
他似懂非懂,安靜地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言辭。
主人說:我給你改個名字可好?單名一個“煥”字,如何?
煥?他奇怪地重複了一遍。
少主人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煥乎,其有文章。
那一天,他難得地興高采烈地跑回搖搖欲墜的屋子裡,想告訴母親,少主人給自己改了名字,然而方進屋,就發現父親在爛醉如泥地叫罵著,間或大笑,而母親,正跪坐在牆角痛哭流涕。
他發覺家中少了一人。
他問:娘,弟弟呢?弟弟在哪裡?
那哭泣著的母親說:你弟弟……昨日花燈節我和你爹帶他去玩,他走丟了,就沒能找回來……
說完,她便又埋頭痛哭。
他的心跳突然頓了一下。
兩年前,他聽母親說,年僅三歲的妹妹,在井邊坐著,片刻就不見了,怕是被人抱走了。
那一日,父親不知從哪裡拿來了錢,交了田賦,其餘統統換了酒吃。
今日,他又聽聞,弟弟也走丟了。
父親這一日所飲的酒,氣味與以往都不同,分明,醇香了不少。
他邊喝邊罵,說著些胡亂的話,然後又惡狠狠地盯住了站在門口的他。
他眼神發直,緩緩後退了步伐,木然而忐忑地退出了屋子。
他知道,下一個就是他。
家裡太窮,維持不了生計,父親酗酒成癮,如何也戒不掉,母親終日只能以淚洗面。
他連怨,都不知該從何怨起。
怨自己生在了這樣的家中麼?怨自己被欽定的命輪,逃不出註定悽豔的結局?
後來那家的主人身體每況愈下,與他教書已是乏力,便只是任他在身邊看書獨自研讀而已。那主人在一旁只是撫琴,有他的不解之處,才停指回答。
那一日他尚未出言,主人的琴聲卻悠然停了下來。
年輕的主人問:煥,你長大之後,想做什麼?
他須臾而停,然後黯淡地說:主人,我沒有想做的事。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僅此而已。
為何這樣說?
如煥這般的低賤之人,想要好好活著,處事安穩,便已是奢求,已是榮幸。
那主人不禁笑了起來:真不像一個孩子說得出來的話。
他卻說:主人,你替我換了一個名字,再替我換一個姓氏,可好?
男子不解,問道:為何要換姓氏?
他說:恐怕我終有一日,是要換做他姓的。比起以後有可能強加在我名字前的姓氏,或者我本身的姓氏……我更希望能用主人為我起的名字活著。
男人愣住。
他小小年紀,說出這話,驀地讓人覺得蒼涼。
於是男子輕輕笑著搖了搖頭。
你既不願意以父親的姓氏為姓,那麼,以我的姓氏為姓,如何?
以主人的姓氏……?他倏地睜大了原本冷漠的眼。
主人淡漠地笑:跟著我,姓辛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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