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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緩。
宣於宴望向身邊的白皙少年,踟躕再三,終於說道:“鯉,你與上將軍出去說說話吧。”
鯉沒料到他會那麼說,心底的複雜感觸一湧上眼底就化為一片驚詫。
“可公子……”他急急出言。
“上將軍有話要說,你就去吧。王兄需要休息,我留在這裡陪著他。”末了,他又補上了一句,“上將軍不會害你。”
樊川愣住,心中錯結。
鯉看著那男人的神情,兀自咬牙,指節微動。
他在心裡想了許多,終究難以從雜亂的思維中抽出明晰的線。
他狠狠地閉上了眼。
“好,我去……”他最終這麼應允的時候,一瞬將眼睫綻開,而樊川驀地抬起了頭,臉上突然就有了光芒。
往偏離遇刺之處的方向上,他們並沒有走得很遠。
殘月還掛在雲腳,只是光芒不似先前混沌。
然而冷風颳了起來,捎起一徑細碎的葉響。
樊川走在前面,鯉與他維持著距離,默默地尾隨。
又是許久不言,始終只有足下細碎的聲響在黑夜裡撩動著低沉的聽覺。
不知走到何處之時,樊川突然轉過了身,鯉一見就猝然停下了腳步。
那種停頓十分唐突,兩人均不知該如何紓解。
面對著鯉的上將軍,總與以往不同。往事入胸懷,如何也不能消除一世的悔恨與愧疚。
這時樊川開口言道:“傷口處理妥當了嗎?”
鯉微微一頓,然後說:“是。”
“是否嚴重?”
“並不嚴重。”
“那就好,”樊川眉眼間有一時變得開闊,沉沉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重複著那幾個字,這時的鯉無聲地望著他。
樊川接著問:“你與公子打算如何?”
“聽憑公子決定。”鯉不願與他多言,惜字如金。
樊川看著他那冷漠的眼,覺得那眼光涼得宛如沉到水底碎在巖上的月光。
男人苦澀地笑了一下。
他開口說道:“我想,你依然不能原諒我,但是,我不會乞求你的原諒。”
鯉被他說的話刺到了心臟。
“因為你絕不會寬恕我。我知道當年為回報他人的恩德,曾做了怎樣罪孽深重的事。即便你能原諒,我也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
他出言誠懇,然而那般的言辭也只引來了鯉須臾間的冷笑。
“不論你是否相信,我當年,曾想要把你當做自己的兒子,只是那樣太過引人注目。我不能讓靳大夫知道祁氏有人存活於世,更何況,你也必定無法接受作為我的兒子繼續生活。”他憂心忡忡地凝視著月光下的少年。從那個被火噬盡的夜開始,他一直在默默看著他成長,總想為他做些什麼,去彌補心中縫補不上的終生慚愧,然而終究無計。
許多次他見到身為僕人的鯉冷漠的眼神,都會憶起他們相逢的場景。圖景重複一次,罪孽就深重一輪。
手上的血已洗不掉,鏤刻在骨頭裡無法剔除,但他始終想要去彌補。
只是那個清絕的少年,永遠不會相信這一點。
鯉無色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一言不發。
“……我叫你出來,僅僅是想再一次親自道歉,儘管無濟於事……罷了,終究好過一些。我這樣的人,死後必會遭遇永生的刑罰罷。”樊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身前的少年緊緊顰眉,不覺就咬住了硃色的唇。
“比起你這樣一句話也不說,”男子凝望著他,神色憂戚地說,“我當真希望,你開口罵我啊。”
鯉死死攥住了拳頭。
靜默橫在兩人中間,唯有偶爾過境的風帶出草葉的窸窣,擾亂周圍的死寂。
“沒用的,我不可能原諒你,”倏忽,一直沉默的鯉突然張開了唇,“就算我早已知道你不是罪魁禍首,但我卻親眼看到你殺我家人滅我親族。你說什麼我也不可能原諒你,上將軍。”
他聲若寒石地說著,冰涼的觸感一點點滲透到樊川的心底。
早已料到如此的樊川沒有說話,一半的輪廓掩埋在黑夜之中。
然而,這時鯉突然說道:“……但我要感謝你今日救了我和公子。這是兩件事。”
樊川陡然抬起了頭,詫異地看著他。
聽清他的話後,他像個手足無措的人突然回道:“不不,何出此言?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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