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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我來幫你吧。”沈季極力按捺下心裡翻騰的情緒,決定要送這些烈士們最後一程。
王偉看著沈季蒼白的臉色,安慰道:“你別怕,剛開始不習慣沒有關係,你只要想著、這些都是我們的兄弟、都是我們契國的英雄,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沈季挽起袖子、擰了個帕子回來,長身跪下,一絲不苟、萬分鄭重地擦拭著烈士沾滿灰塵血跡冰涼僵硬的手掌、連指甲縫也不放過,他哽咽地對王偉說:
“王哥,我不是害怕,我只是難過……這位大哥還這麼年輕,他不止是我們的兄長、我們的英雄,他還是陳家的兒子、兄長,甚至已經成親了,是丈夫、是父親……我一想到他的家人看到送回去的棺木、我就……”
沈季忍不住驚恐萬分地想:如果哪天大哥或者三哥也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那真是要把人給逼瘋了、哭死了、傷心絕望透頂了!
王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沈季的肩膀安慰:“你是個好心腸的,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嗯、不過,朝廷會給一筆撫卹的銀兩、布匹和糧食,還會減免賦役,給眷屬相應的補償。”
沈季擦洗完了手臂後、開始揭開烈士身穿的黑色長袍,一看就更傷心了:烈士的腹部有一道巨大的貫穿傷,尤為恐怖,看來這就是致命傷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上陣殺敵不都穿著鎧甲嗎?”沈季推己及人,已經完全沒把這烈士當外人了,就當成兄長看待,是以一點也不害怕。他努力把傷口附近的血跡都擦乾淨、心裡詫異又難過。
王偉無奈地回答:“是穿著鎧甲沒錯,但那不一定就是刀劍不入,這道傷口應該是被弩箭射穿的……來、你拿針線給縫上,光擦沒用。”
沈季接過針線、一邊細心地縫,一邊腦補著那可怕的弩箭、從遠方不被人注意的角度急速射出,將正在奮勇殺敵的將士一箭射下馬,當場血流如注、淹沒在馬蹄之下的情形……
——該死的敵軍一定玩了偷襲那一套,真是太無恥了!沈季咬牙切齒地想。
王偉看著沈季毫不畏懼、長身跪立,緊緊靠在烈士遺體上埋頭認真縫合傷口的模樣,眼裡有掩飾不住的讚賞。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往旁邊站著那些學徒望過去,他一開始就沒想過強迫下令讓他們上手,只是想直觀地讓他們瞭解一下醫帳的辛苦,看他們能否接受這些職責範圍內的事。
王栓和錢顯對看了一眼,互相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雙雙出列,請求道:“王哥,我也想去幫忙。”
“去吧,記住、如果心不誠,態度不恭敬,那就不準上手,沒得褻瀆了英雄。”
沈季抬頭招呼朋友:“栓子、錢顯,陳大哥的頭髮有些亂,不如你們幫忙梳理一下吧。”
王偉監督沈季等三個新人做事,繼續介紹:
“你們以為每個戰死的烈士都有這種能完整送回家鄉的機會嗎?我告訴你們,不可能!有些烈士的遺體根本找不齊全、或者根本認不出來誰是誰,如果是夏天、烈士的數量又多,為了避免爆發瘟疫,就必須抓緊掩埋或者火化,最後眷屬們等不到親人的遺體或者骸骨,只能等到朝廷的通告和補償……”
沈季越聽越不是滋味、眼眶都紅了,淚花在閃爍,錢顯細心些、他湊過去壓低聲音問:“小季,你怎麼了?”
“我的大哥和三哥、還有好幾個朋友,他們都是鎮北軍的勇士,他們很厲害的,非常厲害!”沈季小聲卻堅定驕傲地回答。之前他還想著避嫌、不敢四處說,可今天見識了這些,他突然想開了:這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會憑自己的能力站穩腳跟,但並不妨礙我同時為英勇的哥哥們感到驕傲自豪!
王栓悶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我表哥也在這裡頭當值,之前沒來過,真不知道這麼兇險……”
“你們的哥哥都很厲害,都很了不起!”錢顯一邊笨拙卻溫柔地幫烈士梳理頭髮、一邊認真地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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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傍晚時分,蔣鋒終於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大營,揹著一個大包袱,營門值守的衛長打趣他:
“蔣參將好幾日沒見,怎麼、這是帶著好東西犒勞兄弟們來了?”
蔣鋒下馬、解下包袱遞過去,豪爽地說:“拿去檢查,看上什麼隨便拿就是。”
於是,幾個士兵喜笑顏開地拆開蔣鋒的包袱,先是例行公事地翻看了一遍,而後那衛長拎起那包著燒雞的油紙包,笑嘻嘻地問:
“蔣參將,這個給兄弟們解解饞行不?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