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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河上先生來的話我一定會全程接待的!”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我媽做的紅豆包最美味了,河上先生想吃多少有多少!”
那時他天真的笑臉令在下有些晃神,一時間覺得與他相比自己過於衰老了,突然想要年輕回去。
也想要活下去。想有一天親眼見到那畫卷般的小村子。他在那裡長大,那養育了他這樣澄澈簡單之人的地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這強烈的願望算是在下變軟弱,還是變強大了呢?在下竟不能分辨了。
“餵你幹嘛!這麼多人……”桂羞憤的輕聲抱怨讓在下回過了神,他正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衣襟,恨恨地盯著晉助。
“我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晉助玩味地看著他,將他自我防衛的手拽開,無視他的掙扎,故意慢悠悠地解開最上面三顆釦子。
“扣錯了,笨蛋。自己重新扣好。”他惡劣的笑容讓桂臉上騰起了紅暈。沒有辦法,桂也只有一邊嘟囔著一邊急急忙忙地對付紐扣。
“被別人看到真要羞死了……”桂懊惱地說。
“是啊,恐怕已經有人看到了哦。”晉助指指在下的方向。
在下立刻將臉轉向小退。在下私以為假裝無知總是沒有錯的。
小退的眼睛因為一宿沒睡而生出了血絲,他略有些睏倦地向坑道外張望,隨後告訴在下:“天亮了呢,河上先生。”
在下順著他的視線捕捉到那點清清淡淡的光。
是啊,天亮了。
☆、1945。6 高杉晉助
終於翻到了這一頁,這早被寫上紙面的結局。傷員在嗎啡的作用下安樂地死去,長官們也追隨著司令切腹了,然而走到這步我卻決心不擇手段地活下去。藏匿也好,投降也好,都強過沒有意義的殉葬。能做的早已做盡了。從現在起,我和假髮,誰都不能死。
那次被銀時從槍口救下之後我才算明白死活的分別是什麼。活著,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聽,嘴可以說話與親吻。而死是失去假髮。對我而言就是這麼簡單。
他是贊同我的。或許他更早比我看明白這點。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天皇的顏面而戰,而是單純地想要保護些什麼。如今軍力盡失,沖繩島已然成了屍橫遍野的人間煉獄,我只希求政府即刻承認戰敗,以將更進一步的破壞與傷亡早早打住。榮譽固然守不住了,守住命也是好的。
整個六月下旬不斷有人投降,有的以個人名義,也有軍官組織部隊去主動找上美國人。殘餘兵力零零散散各顧各的,除了少數人還在固執地戰鬥著,其他都在想辦法躲藏。我和假髮換了便裝,除非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想淪為戰俘。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與銀時等人分開了——一群青年男人走在路上總是容易引人懷疑的。分別的時候我們約定如果能平安混到美軍撤離一定要聚起來好好慶祝一番,喝到醉死。做這約定其實有幾分故作輕鬆,彼時美國人清剿的力度非常之大,甚至買通原住民幫忙搜尋存活的日軍,可以說能多自由一天都十分僥倖。
銀時吊兒郎當地拜託我保護好假髮,他那自以為孃家人的姿態讓我很不爽。作為報復,我從僅剩的幾根捲菸裡抽出一支給了土方作為臨別禮,還親自替他點了火。土方顯然很高興,而銀時翻白的死魚眼顯然讓我更高興。
假髮的小朋友山崎一直悶悶地好像快哭了,直到萬齊邀請他與自己一起行動才笑逐顏開,臉又紅通通的,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
假裝平民比我想象得艱難。就算脫下了軍裝,我的左眼仍是個危險的暗示。也很難隨意向原住民求助,一來我們只會說很少的方言,其次聽說過有軍人被出賣的事。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們的乾糧根本不夠用。假髮總說不餓,需要我逼著才肯吃東西,我知道他是想把食物省給我,可這樣只讓我更惱火自己的無能。我必須要想辦法弄到吃的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溫柔體貼的小愛人活活餓死。
我們東躲西藏了三天。不能一直縮在山洞裡,因為狡猾的美國人會用煙燻。時刻的提心吊膽令假髮的頭疼病復發了。他沒有告訴我,但他臉色的變化全都落在我眼裡。我心痛地對他說再忍忍,天黑之後我們去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好不好,我去偷東西給你吃。他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乖乖地靠在我懷中,一隻手緊緊攥著我衣角,生怕我趁他不注意跑了。
那天夜裡我就近鎖定了一戶人家。白天見到有位婆婆出入其中,家中想必是有糧食的。假髮非要跟著我一起,他很虛弱,我也不放心丟下他一個人,只好帶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