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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假髮所抗拒的。
假髮面色凝重地對美國人轉達了松平的意思,美國人淒涼地笑笑說,“總會有這一刻的,孩子,你阻止不了。請你告訴你的上司,我並不知道什麼秘密,很抱歉。”假髮僵立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笨蛋,況且笨蛋也知道這個回答不會帶給戰俘們好果子吃。
松平失去了耐性,拎起戰刀快步走了過去,將假髮用力搡到一旁。新八緊張得連眉毛與眼睛之間的界限都快消失了,一張小臉皺到了一起。高杉站了起來,我趕忙伸出一隻胳膊擋著他,我對他說:“要是不想更糟,你最好不要動。”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盯著假髮。所幸他沒有失聰,並不再做下一個動作。
松平將臉湊到美國大兵們面前,一張張面孔端詳過來,他刻意放慢動作,直到無法遮掩的惶亂從美國人眼中慢慢溢位。不止是惶亂,還有些悲憤與憎惡。他們不會沒有聽說過日軍的殘酷,這殘酷正是松平所長,即使身處同一陣營,我和多串也對他畏懼三分,更不必說這些本早該做了刀下鬼的敵軍了。松平的目光在一個抖得像篩糠似的美軍定了格。“近藤,你過來,替我按住他。”他似笑非笑地說,眼睛沒有從那美軍身上移開。
“救救我,Sam。救救我。”那人快要哭了,絕望地向連長髮出乞求。
連長痛苦地看著自己的屬下,能說出口的卻只有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遍地重複。對不起。
他的眼裡滿是淚水。
松平提起戰刀。假髮將臉扭向一旁。而我身旁的新八發出一聲刺耳的哭喊。
男孩子尚未褪盡稚氣的尖叫幾乎要刺穿我的耳膜。我想,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一顆頭顱的斷落。
最後松平捏住假髮的下巴,將那標緻的面孔轉向自己。他一字一頓地對假髮說,“漂亮小子,請你告訴親愛的連長大人,如果他明天還是這麼倔強,我會再砍下一顆腦袋。而現在,你去把這柄刀擦乾淨。”
當天夜裡美國人不絕的祈禱聲與啜泣聲折磨著我,我始終無法睡著。“吵死了!快閉嘴!”有人兇狠地衝他們吼。恐懼使他們壓低了聲音,而那悲啼卻愈發的令我輾轉不安。我知道美國人是不殺戰俘的,他們受日內瓦公約的約束。松平經常說起美國人“可笑”的人權意識。他們既不殺平民,也不殺投降的敵軍,那麼白天的那一幕對他們來說一定是毀滅性的打擊。如果說上次那美國孩子被槍殺算個意外,這次卻相當於死刑的宣判。他們怎能不為無望的明天哭泣。
可我對松平也恨不起來。曾經他也是個積極快樂的老大叔,雖然兇巴巴,講起家裡寶貝女兒的時候也會溫柔地笑。他為保護妻兒上了戰場,最終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並且,就算我再怎麼不願承認,從被擒的那一天起,這幾個人美國人其實就註定了喪命的結局。有限的糧食供應不會允許他們一直存活。
他們早就沒有機會了。
“孩子,能替我收好這塊懷錶嗎?”我聽見連長沙啞著嗓子請求假髮。
一直麻木地坐在地上的假髮疑惑地看向他。
“我不想……我不想它落在別人手裡。”連長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見不到她了。請你替我守護好這個紀念。”
假髮機械地伸出手去接過那精緻的金屬表,他開啟表蓋,小姑娘缺顆門牙,笑得連眼睛都找不見。
水汽就那樣在假髮黑白分明的眼中慢慢洇開,他低下頭去,將臉埋進了掌心。
高杉在他面前俯□,用力環住那輕微顫動的肩頭。他溫柔地親吻那綢緞一樣的長頭髮。他輕輕對他說:“不要哭。”
“我在你身邊。”
“一直陪著你。”
“我愛你。”
☆、1945。5 桂小太郎
我開始害怕黑夜。我開始害怕那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止的雨水。幾乎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在你面前失去生氣,那些年輕而僵硬的身體被丟在路旁,逐漸與汙泥融為一體。死亡,死亡原來是可以這樣輕易發生的一件事,彷彿伸手從樹上採下一枚葉片一樣自然而然。我開始想念一些東西。小樓房四周鬱鬱蔥蔥的琉球松,集市上沾著露水或是泥土的新鮮蔬果,晴天裡晉助騎車載著我四處遊蕩時拂在臉上溫暖馨香的風。
我夜夜想念它們,直到被疲倦奪去意識,陷入深深的睡眠。
而夢魘是另一重打擾。炮火和硝煙是永遠的主題。鮮血在我面前流成河海,有人死去,有時是金髮碧眼的美國人,有時是土方和銀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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