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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時常發病的歐陽,一邊是無意追回的過去,孰重、孰輕?
根本無需選擇。
尹千觴沉聲說道:“大師既知我困擾,定然知道穰解之法,還請大師不吝相助。”
方太沒有立時回答,數了半天佛珠後,慢吞吞說道:“辦法自然是有,不過……”
花白壽眉下,方太一直半垂的眼睛完全睜開,眼神狡黠又精明:“不知尹施主可帶夠了香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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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來到江都,尹千觴仍有種說不清的怪異感。
那天方太替他施法後,他什麼也沒記起來。但方太卻篤定地說:“無論法術或丹藥,總需循序漸進。尹施主此時如同久臥病榻之人,經不起虎狼之藥。是以老衲以柔和之力注入公子體內,慢慢吸納,緩緩消融,終有一日,尹施主定能痊癒。”
總算想起自己是忘了問他“終有一日”是哪一日,尹千觴摸摸空空如也的錢袋,開始犯愁:自己該不會是遇上騙子了吧?可是現在就連回去找他算賬的路費也沒有了。
幸好給歐陽的節禮早已備下,否則現在更加苦惱。
正琢磨著該往哪裡去弄點錢時,一名淡裳寬袖,長髮折挽的青年翩然而至:“看千觴神色為難,可是有疑難不決之事?”
來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歐陽。尹千觴雖然對著外人時常花言巧語,在他面前卻決不肯說假話。只是這事關乎面子,又怎好意思說出口?便打著哈哈矇混過去:“沒事,只是想難得你約我在城中見面,可是這裡有什麼美酒不成?”
歐陽笑道:“美酒自然有,不過,此番是要替千觴介紹一位故人。”
“故人?”相識至今,歐陽從未提起過有什麼朋友。見他如此鄭重,尹千觴也專注起來:“能得少恭青眼相待,定然不凡。”
歐陽微微頷首:“她確有過人之處。”
兩人邊說邊走,進得城中,尹千觴一眼看見一家門面極大的賭坊,心中不覺大喜過望:這等招財進寶的好去處,豈容錯過?等見過少恭的朋友,便來這裡將損失統統補回來。
但他這一點小心思,卻在被歐陽引至富麗精緻、鶯燕環繞的花滿樓,見到錦衣貌美的瑾娘時,統統忘了。
“少恭,”趁瑾娘指派丫鬟端茶倒水之際,尹千觴悄聲問他:“你何時認識了這麼一位大美人,又引為知交好友?”
聽出他話裡的緊張,歐陽不覺暗自好笑,面上卻並不顯露出來:“瑾娘與我上世相識,我藉此與她重新相交。若千觴慕她風姿,我倒可替你美言幾句。”
“別、別,這位大姐瞧著氣勢足得很,我可招惹不起。”
得歐陽解惑,後來言談間又留心細查,覺出兩人間並無曖昧,尹千觴這才放心。
心事一去,他便想起自家的尷尬事來,心道若不快快設法,要是遇上花錢的事兒,這臉可就丟大了。心裡一急,便尋個空隙搶著說道:“我剛來這江都城,見景緻頗佳,想去四處逛逛。你們慢聊,我回頭再來。”也不等歐陽說話,便匆匆去了。
瑾娘見歐陽若有所思,便打趣道:“少恭可是氣這朋友不知禮數,竟丟下你獨自快活去了?放心,回頭我替你教訓他。”
歐陽失笑:“瑾娘說哪裡話?他走了,我正好同你說正事。”
“還是問上回要我卜算之事麼?”瑾娘搖搖頭,露出無奈之色:“少恭,抱歉,我試了又試,仍是毫無結果。”
“……連你也算不出來,那此人定是……”不在世上了……
“那卻未必。”瑾娘神情凝重,“我卜算之能,並非因勘破周易,是以可得窺測天機,而是依仗天生一股靈力。要是那人居於靈氣充沛之處,說不定,便同我這靈力相互抵消、甚至阻隔了我的探察。少恭,世事難料,你莫灰心得太早。”
聽罷,歐陽淺施一禮:“瑾娘說得是。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凡事涉己,又有幾人能心如明鏡,止如古水。倒都瑾娘見笑了。”
見他眉目間隱有鬱色,瑾娘欲引他高興,安慰幾句,說道:“今日中秋,難得你我相聚。今兒我就不做生意了,專門招待少恭。你可要玩得盡興,莫負了我的好意。”
見她挽袖揚眉,一副要馬上衝去分派排程的模樣,歐陽知道無法推辭,遂含笑領受:“那便先謝過瑾娘了。”
拾伍
待尹千觴如願滿載而歸時,已是華燈初上。
花滿樓中明燈高挑,金樽列案,繡帶招拂,香風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