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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喝得太急,嗆得他彎腰咳嗽不止。
當他直起身時,鐵欄外已多了一個人。
歐陽少恭。
永為暗夜的上層,光色黯淡,加之並未點燈,尹千觴辨不出他神色如何,聲音倒是一貫的從容溫和:“千觴可知此處原來是關押何物的?”
不等他回答,歐陽繼續說道:“說來還是當年你送我的一份禮物,剛才我將它轉送給你妹妹與百里公子一行。倘若晴雪知道這本是你捉來的,不知該有多驚訝——或許是感動?畢竟你離開家鄉實在太久,已經很多年沒送過她禮物了。”
尹千觴心中一沉,問道:“難道是當年那頭檮杌?”
即便是在黑暗中,尹千觴也看清了歐陽唇邊的冷笑。
“不愧是千觴,一點就透。或者,我現在該喚你為巫咸大人?想必閣下已完全記起當年的一切,委實可喜可賀。只是,怎麼在下看你卻沒有半分開心的樣子?是了,兄妹同心,妹妹有難,作哥哥的自然不會太好受。”
檮杌力量如何,當年親手將它捕獲的尹千觴最是清楚。還在幼年便難纏若斯,現在晴雪等人要對付的是一頭成年檮杌,箇中艱難可想而知。
而歐陽卻還在喋喋不休,以一種溫文到近乎挑釁的口吻,化言語為利刃,字字句句刺入他心中。極度擔心之下,尹千觴險些破口大罵。這一瞬間,他日積久沉的猶豫、自責、憤怒……找到一個名為仇恨的發洩口,卻在即將決堤而出時,因看到歐陽腰懸的玉璫莫明抖動而頓住。
玉璫為君子所佩,節制行止。歐陽最是風度翩翩,平日走動,玉璫絕不會發出半分聲響。可現下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玉璫卻一直髮出清脆的相擊聲。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歐陽不過是在強作鎮定,實際卻在發抖。
——為誰?為什麼事?
聲響細碎,不絕如縷。使得尹千觴本已堅硬如鐵的心腸,復又慢慢化柔。無論怎樣的決心,也抵不過對這人的半分不捨。不捨他痛,不捨他憂,更不捨離他而去。
這種感覺令他又是自我厭棄,又是無奈。近乎自暴自棄一般,尹千觴道:“少恭,你是想我恨你嗎?我倒寧可如此,那還簡單些。”
這話極平淡也極苦澀,頓時令歐陽啞然。他定定看了尹千觴半晌,忽然掉頭離開。浮空青磚泛出的幽光將他背影襯得極其孤涼,連聲音也是冷的:“往者不可追。巫咸,拿起你的法杖,與我一戰。”
歐陽走後不久,有低階弟子送來法杖與一個匣子。尹千觴開啟一看,內中赫然是他當年所著祭服與面具。
面具因久未沾染人氣,較之印象中愈發冰冷肅殺。額上的松綠寶石像兩雙滿含譏誚的眼,森然看向世人。尹千觴緩緩伸出手,在堪堪將要觸及面具的那一刻,猛然收回。
——巫咸,拿起你的法杖,與我一戰。
再見,便是殺場。想到歐陽離去前的話,尹千觴面色漸沉,似有所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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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一意孤行,甚至迫得屠蘇自解封印,以命相博。最終之戰避無可避。千辛萬苦得勝之後,又是一番對峙。待到激辯了畢,眾人卻皆無歡喜之感,反覺心頭更加沉重。
滿室焚寂烈火將略具氣象的宮宇重新化為殘磚斷壁。蘭生等人皆在苦思逃生之法,唯獨尹千觴反而走向烈火之中,任憑晴雪再三呼喚也不回頭。
紅玉在側,將一切盡收眼底。想到此前圍攻暗雲奔霄時,那善於玩弄人心的異獸所放出的幻象,心中瞭然。對他們而言,那不過只是幻覺,縱使一時迷惑傷心,過後自解。但,於尹千觴卻是將要面對的真實。而他也在大傷大慟之後,做出了決擇。
她微微搖頭,欲待安慰哀哀欲哭的晴雪,一時卻找不到什麼說辭。末了,只道:“晴雪妹妹……走吧……”
走……統統都走……不要打擾他……最後能尋回巽芳,便是一同赴死,也已無怨……
因體力不支陷入短暫昏迷後,歐陽被刺鼻薰目的火煙嗆醒,劇烈地咳嗽起來。方才那一場惡戰,令他深受重創,連脫身的力氣也沒有。
——而且,魂魄之力只在此世便要終結,便是逃開險境,又有什麼意義?
一縷鮮血自他唇角流下,巽芳卻沒有像以前身為寂桐時那樣,擔憂但溫柔地替他擦卻汙痕。
歐陽別過頭看了伏在自己肩頭一動不動的女子半晌,伸手扶住她略有僵硬的肩膀。
“……抱歉。”
若蘭生等人未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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