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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
——這麼大的幻象,根本不可能有。那麼,他是——
望著身旁川流不息走過、卻對自己視若無睹的侍者,尹千觴苦笑:難道他竟是機緣巧合,誤入昔年蓬萊麼?
仗著別人看不見自己,尹千觴大搖大擺走到殿上,聽他們對話。聽巽芳說起那人不舒服時,心中猛然一跳,一個不可抑制的念頭浮現出來:去看看這一世的歐陽。
說去就去,但在宮室內深長甬道上奔走許久,推開一扇又一扇門,尹千觴卻始終未找到歐陽。
正沮喪間,忽聞琴音低徊。尹千觴大喜,循聲而去,看到一名白衣青年席地而坐,細長的指尖拔碎滿琴月色。
他剛想湊近瞧得仔細些,那青年已轉過頭來,表情疑惑:“你是……今晚的客人?”
——他竟然看得見我!
尹千觴張口結舌,下意識地點點頭,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時,卻聽青年又說道:“不對,你身上並無水族氣息,反而……飄渺難以捉摸。”他抬起頭,不太確定地說道:“難道,你是蓬萊秘術所制的焦冥?”
“……”尹千觴心道就算接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如索性就讓他誤認到底,便點了點頭。青年卻不太相信,便問了他一些事情。幸好皆是他自身舊事,尹千觴多半知道,便是不知道,也大體能猜出來。
詢問既畢,青年疑心盡去,嘆道:“我聽說這種秘術已被蓬萊先主封存許多年,想必……你應該已活了很久——不,也不能稱之為活。當日向你施展此術的人,究竟是愛你甚篤,抑或恨你至深,也再無人知曉了。”
說不得幾句,便隱隱聽到有人聲聲喚道:“夫君——夫君——”
番外 忽如遠行客(下)【給兔爺】
青年微微一笑,攜琴離去。尹千觴正猶豫該不該跟上去時,青年背影忽如水紋般盪開,一切影像隨之模糊。待重新變得清晰時,尹千觴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高臺上,青年端坐琴臺,正在奏曲。
琴音若玉,清引澄明。又如春水湯湯,絕而復起。一曲既罷,殘音遠沉,徐徐方盡。
這樣的曠世琴音,習琴者無不夢寐以求。但青年卻並無欣喜自許之色,反而長長嘆息。
因著這聲嘆息,本只打算旁觀的尹千觴不由自主走了上去。青年見他過來,不覺一愣:“又是你?”
青年將尹千觴認作焦冥,並不防備。默然許久,低聲吟道:“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隨即自嘲一笑,“能得這樣一個地方安居,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古人云雖信美而非吾土……我卻早將自己來處忘了,幸而得遇巽芳,又得她族人優待,我實在……”
他搖了搖頭,看向尹千觴:“真是奇怪,這些話即便是無人之時,我也從未宣之於口。也許是我看你有眼緣吧?”
青年撣袖起身:“但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晝散夜聚,明明已經是不在的人,何苦還讓屍身不得安寧?”他猶豫不定,最終仍是放下了微舉的手。尹千觴看出,那是召喚明火的手印:“罷了,如果你其實是願意的,反倒是我多事了。”
看他說話、行事均與歐陽截然不同,尹千觴心中五味雜陳。忽然想起蓬萊天災一事,剛要出言提醒,卻已來不及。周遭一切復又如靜水投石,隨波盪開。重新凝定後,方才還風光如畫的蓬萊,剎時已皆成碎瓦,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雖然心中早有預兆,尹千觴仍是心神大亂。強捺住自責,他大聲喊著歐陽的名字,四處奔走,看過無數屍體後,才猛然想起:歐陽已為渡魂之事離開,天災突降時,他並不在此處。
就在他後怕慶幸時,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回身看去,卻是巽芳。昔日愛嬌愛俏的小公主,此時全然不顧髒汙可怖,奮力將族人屍體一具一具從廢墟下挖出。尹千觴想要幫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任何實物。
尹千觴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畫面又是一蕩。滿地墳堆,巽芳神色木然,坐在上面一動不動望向遠方。白日將盡,眼看一天又要過去,她慢慢站起,神情恍忽:“夫君……夫君怎麼還不來……是不是也死了……都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她搖搖晃晃向著斷牆走去,那裡正對大海,一旦跳下去,決無活路。尹千觴攔之不住,只得拼命在她耳邊大喊:“他沒死!他還活著!他在琴川歐陽家!”
巽芳像是聽見了他的話,猶豫著頓住了腳步。呆呆站了一會兒,轉身而去,那裡正是下山的方向。
但尹千觴還來不及放心,便看到了歐陽。其實無論是歐陽還是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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