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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靠近他;用極低的聲音輕輕說:“小顧來猜猜;孤帶你們繞城一週是何用意?”
顧秉心中氣苦;自己十年寒窗;雖說不是才高八斗但也是真才實學;現在竟被當成測字先生一般;時不時讓他揣摩聖心;就差給他一個牌子到城東門擺攤;上書“鐵口直斷顧半仙”了。
鬱悶歸鬱悶;顧秉還是老老實實開口:“殿下有重建長安城之意。”這句話答得甚是討巧;可惜主上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重建長安做什麼呢?”軒轅懶懶地用手撥弄飄零的桃花瓣;被馬蹄踏過的小道一片緋紅殘白。
主上不見悲喜;同僚坐觀好戲;顧秉開始覺得人生慘淡了。於是只能硬著頭皮說出心中想法。
“臣斗膽猜測;殿下即位之後;有遷都之意。”顧秉自己說完都出了一身冷汗;更不用說其他諸人的驚呼了。
軒轅彷彿早知道他會提出這個建議似的;只淡淡說:“遷都之事;事關體大;勞民傷財;大為不智。勉之日後休提此事。”說罷又笑笑:“前面就快到終南山了;那兒有前朝雅士留下的別苑;雖是廢棄了;但也是清幽可人;今日我們就去那兒過夜。”
顧秉看著他的背影;抬頭卻見周玦若有所思:“看來殿下甚是倚重顧兄啊;據在下所知;蒙殿下青睞以表字相稱的人不超過十人;顧兄前路似錦。”
顧秉笑笑揚鞭:“說是主上青睞;還不如說是在下不小心說中了殿下的心事罷。一介微末小吏;錦繡前程什麼的;離下官太遠了。還是先做好手邊事吧。”
終朝異五嶽,列翠滿長安。
地去搜揚近,人謀隱遁難。
水穿諸苑過,雪照一城寒。
為問紅塵裡,誰同駐馬看。
終南山。自古達官隱士定居之地,北上既是長安;南下則是關中。
霜樹霧凇;白雲幽絕。漁樵問答;水天塵外。
子時已過;顧秉卻了無睡意。隨手披了件單衣;推開房門;看到一地的月光。
半夜山中總是有些寒意;但卻讓人清醒。在洛京時從未覺得月光如此淒寒;星辰如此遠寂。
於是負手信步走出了庭院;走到山色之間;得見古松清泉;落花浮雲。頓時覺得在世十數年心中積鬱之氣一吐而光;一瞬間甚至有棄官歸去;飲嘯山林之意。
“孤第一次看到你站直身子。”一個懶懶閒閒的聲音傳過來。
顧秉回頭;原先愜意的神色漸漸被驚惶之色替代。
“別行禮了;壞了意境;也壞了興致。”軒轅斜靠著一棵老松樹;衣襟半開;手裡攥著一杯清茶。
顧秉猶豫片刻;終是斂身站到他的身後。
“山上天寒;殿下切勿受了風涼。”
軒轅擺擺手;指向對面的一塊青石:“勉之;你坐罷。”
顧秉幾乎是本能地想說句臣不敢;但看看他的臉色;還是識時務地坐到了那塊青石上。只是他習慣了謹小慎微;如今要扮落拓隱士;還真是有點不倫不類。
幸好軒轅並不在意;抿了口茶:“這麼好的地方;想歸隱麼?”
顧秉淡然笑笑:“王摩詰隱遁終南;亦是半官半隱;俸祿豐厚;下官若是歸隱;恐怕就要勞煩同僚故舊為下官收屍了。”
軒轅朗聲笑笑:“孤也想歸隱啊;就讓父皇封孤個終南王;一輩子當個逍遙王爺;日日看著月照花影;也是人間快事。”
顧秉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水霧從山澗升騰而起又消散不見。
“遷都長安;確實是孤心中所想。”顧秉沒有抬頭;只感覺太子的聲音彷彿和山間景色一樣飄渺的有些不真實。
“很多事情也許你剛剛入朝還沒有人和你說;但若是有心打聽;你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了。朝中史閣老和王丞相分庭抗禮也有多年;王丞相蘇太傅一派大多是清流派;他們支援的。。。”軒轅頓了頓:“好笑的是;他們雖然號稱是清流派;卻並不主張嫡長子的孤即位;他們看好的是皇四子。因為皇四子的母妃王貴妃正好是王丞相的堂妹。”
顧秉沒有說話;心中卻也隱隱難受。
“母后仙逝已有將近十年;雖然父皇顧念結髮之情未再立後;但孤心裡清楚;父皇對王貴妃的恩寵其實早已超過了母后當年;四皇子文雅秀逸;在朝中聲望極好;至少遠遠比無功無過平庸至極的孤強多了。史閣老雖然未曾表態;但是他曾經拒絕當孤的太子太師;所以孤料想他應該也有屬意之人。”
軒轅又喝了口水;淡淡的語氣;彷彿在說御膳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