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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人粗魯,卻十分地講道理。怕自己這般追著先生問,會讓先生尷尬和羞惱,趕緊吹熄了火燭躺床上去。
誰知道他們城裡人有些什麼不能說的秘密,自己既然愛他,就應該完全地信任他。旁敲側擊問一問他有什麼心事是可以的,若是嚴重到問他為何欺瞞自己,先生肯定會不樂意。
他胡思亂想著,一點都睡不著了。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樣子,張阿牛一直琢磨著他和先生過往的點點滴滴,慢慢地發現,先生似乎對他一直是有所保留的樣子。
這種有所保留並不是他不愛自己,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先生對他的感情並不比他對先生的少,從他願意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委身在他身邊,到他對大寶的溫柔,這一切的一切,唯有他是真的愛自己才會做得這般周到。
可他卻有許多時候,對自己欲言又止。有些事情張阿牛可以理解,比如他說到把他們的關係昭告村裡的人,蕭凌遠就極其嚴肅地反對著。他以為這是先生不願意告訴他人自己是龍陽斷袖,雖說喜好龍陽的人很多,有些人關係也是半透明的以夫妻相稱著,但畢竟不是正常的男歡女愛,免不了有人對兩個男人的關係不恥。第二,先生和他的身份有如雲泥之差,用門不當戶不對來形容都輕了,高高在上的先生當然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除此之外,先生跟自己在一塊兒的時候,還會經常地恍惚走神,而且這情況在他們在一塊兒生活後越來越明顯。
一開始張阿牛不以為意,後來有一次實在好奇,問他在想些什麼,他搖搖頭,說什麼都沒想,以後不許他問了。
兩人都以夫妻相稱,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問他在想什麼怎麼就觸著他的逆鱗了?當時張阿牛也沒多想,現在想來,先生多多少少有些不想讓他知道的心事。
張阿牛有些看不上自己,媳婦兒都心事重重了,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沒用到這程度,虧他自己為自己多麼的稱職對先生多麼的好,到頭來媳婦兒連告訴都不告訴自己。
突然,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像是人惦著腳尖故意放輕的聲音。門被吱呀一聲推了開來,張阿牛眼睛緊閉,不想讓先生髮現他已經知道先生半夜溜出去的事──他怕嚇到先生。
蕭凌遠看張阿牛好好地躺在床上,和他離開前沒什麼兩樣,放鬆一般撥出一口氣,解開了斗篷,又脫掉了鞋子,跟他離開前一樣,寬衣解帶了,悄悄爬上床,越過張阿牛的身子,睡到他裡邊,頓了頓,把張阿牛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腰,往他懷裡鑽了一鑽。
不管先生去哪兒了,回來還是往自己懷裡鑽,說明他十分地愛自己,眷戀自己的懷抱不是嗎?
先生的身子還帶著些涼意,張阿牛想都不想,把他摟得緊緊的,裝著繼續睡覺的模樣。
一般而言,張阿牛都會比蕭凌遠早起半小時,把早上要乾的活兒都幹完了,再把熱騰騰的早餐準備好,先用親吻把先生給吻醒,兩人膩歪上一會兒,再去把兒子叫醒。
張阿牛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樂得早起伺候家裡的一大一小,可是今天他卻只是早起做了他該做的事,並沒有和蕭凌遠在床上多加溫存。
他心裡有點事,雖說不重,但梗在心裡,自然有那麼一些不舒暢,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把話問了出來,於是便失了往常的熱情。蕭凌遠到了時間自己起來,還疑惑身邊那個趕都趕不走的大個子今日怎麼如此老實。但他也沒有多想,同往常一樣起床吃飯,然後帶著張大寶一起去學堂。
張阿牛一天的心情都不怎麼暢快,連賣肉的時候下的刀都比平時重,來買肉的吳家阿嬸怪叫道:“阿牛你倒是輕一些,這案板又和你沒仇。”
張阿牛才驚覺自己這情緒被影響得過分,怕回到家裡會惹蕭凌遠不高興,忙收拾了一下心情,逼著自己一定不能拉著一張臉。早晨大家都匆匆忙忙,蕭凌遠沒起疑正常,可敏感如蕭凌遠,自己晚上再這個表現,他一定會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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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自己偷偷半夜裡跑出去的是他,怎麼變成自己擔心受怕,做賊心虛了?張阿牛暗笑自己疼媳婦兒真是疼得毫無章法了,又實在沒想好這事兒該如何去問,頭髮都快被自己撓禿了,看太陽快下山了,收拾攤子回家,警告自己可不許再反常了,衝了個涼便去學堂。
“阿牛又去接兒子和蕭先生啊。”從田裡回來的莊稼人同他打招呼,口氣就像在問他是不是去接兒子媳婦兒那樣,這個招呼讓他心情好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