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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皇帝仔細地看了最底下戶部呈上的奏摺,然後畫了個圈,“父親信你。”這一句,是給暻允言的定心丸。
穆子韓站在一邊,聽不大懂。
“朕聽聞,西南正鬧鹽荒,百姓買鹽難,底下官員又與商戶相勾結,沸沸揚揚民怨四起。朕心想,這上頭沒人指示,底下也不敢胡來……正好,十三你素來喜歡四處遊玩,這上下都是知道的,所以──”皇帝挑了挑眉。
“父皇覺得臣子打著遊山玩水的旗號不易使人懷疑,也好讓上面的放鬆警惕,把幕後的人揪出來?”暻允言接著說。
皇帝笑著擺擺手,“朕主要還是讓你遊山玩水,其次才是順便抓抓朝廷的蛀蟲……”呵呵笑著,目光轉向穆子韓,“朕這小侄子習得一身武藝,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況且年紀也相仿……穆子韓,你來當十三的貼身侍衛,如何?”捋了捋鬍子。
穆子韓連忙鞠躬拱手,“臣接旨!”
“不,這不是旨。是你們小孩兒的遊戲,”皇帝陡然換下方才嬉笑的神情,“記得,這事不許有第五個人知道!”
“是!”穆子韓和暻允言應聲,不知道暻允言此時的神態,穆子韓卻著實被驚出一身冷汗。
“好了,”皇帝把奏本一合,仍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子韓兒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兒就和十三上路。”
穆子韓只能自行退下。反身闔門的時候,門縫裡最後看見的是站得筆直的暻允言。
“十三啊,父皇多久沒和你好好談談?”皇帝推了椅,下座緩步踱到暻允言身邊。
被父親搭著的肩膀,似乎默默受力,肩膀被迫下沈,暻允言想動不敢動,仰起頭帶一抹笑平視著人上之人,“父皇日理萬機,心掛社稷百姓,自然……”
“三年前的話還記得嗎?”似乎短短三年,足夠讓一個孩子長大,這個麼子已經竄高超過了自己,容貌和他早去的母妃有幾分相似,連揚起的下頜角度都幾乎一致,眼神裡刻意掩飾著傲氣,“朕等你一個答覆。”
“皇上,臣子不敢負母後二十餘年的養育之恩。”暻允言屈膝要跪,被皇帝攔住。
老皇帝嘆了口氣,連倔強都得了他親母的十分相像,“朕冊立儲君了……”暻允言身形一擰,“是你大哥。”
竟然是……暻允言原本以為這之間只要他退了,暻三就能理所當然地居於人上。
“朕有十三個孩子,並不是非在你和他之間挑,”皇帝擰著眉,“此去西南,該辦的事,懂了?”尾音略揚,君已轉身,暻允言只能看見日漸佝僂的身形背著的手也掩飾不住蒼老。是老了。這才急切地為社稷佈局。
從此父子只有君臣之別,“臣子知道了。”躬下身子,背過身去的男人抬手擺擺,暻允言背過身退下,輕巧地闔上門。
抻了抻衣襬,抬眼就看著日光當中站著的男子,染了一身金碧輝煌。
“怎麼還在?”暻允言擰眉,都說練武之人耳聽八方,他不清楚,但不知道門外杵著的少年郎是否聽得見,心下急切語氣自然也不佳。
穆子韓心想礙著你什麼事了,無奈這是皇宮,對頭又是十三王爺。論皇室宗親的關係,自己算根毛?領自己來的小太監這會兒不見蹤影,穆子韓不敢亂逛,行差踏錯都得小心腦袋,沒辦法只能幹杵著等唯一相視的暻允言出來。可人來了卻是這樣的語氣,穆子韓偏不想說自己迷了路,憋著一口氣,臉漲得通紅。
見穆子韓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暻允言更是怒極,本不知道這穆子韓站在哪邊,現下才知道這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過是心比天高身為下踐,為虎作倀。思及此憤憤寬袖,指尖一立劃在穆子韓頸項,低聲怒目,“說,都聽到了什麼?”
穆子韓愣在原地。極細的血絲從劃破的面板滲出,並不疼。穆子韓怔怔地抬手,來不及反應有些無措地看著暻允言,一邊用指尖抹著脖頸發癢的地方。抬眼再看,手上一抹細細的血印。媽的!
暻允言倉皇放下架在穆子韓脖子上手,收了內力。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回事,竟然一時血氣上湧胡亂傷人。被穆子韓垂著眼看指上鮮血的模樣撩得煩躁。喉間咕嚕地吞嚥卻發不出聲響,一甩袖子,擦著穆家小侯爺的肩徑直走掉。
被突然攻擊,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等穆子韓回過神要回手,卻被傷人者狠狠撞開,擦著肩膀不屑一顧地走掉。穆子韓分明聽見暻允言用初見時低沈莞爾的聲音,對自己說,“我,噁心你。”
穆子韓只來得及對著那個人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回敬一聲“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