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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三刻,進士們俱在細嚼慢嚥地品嚐山珍海味,鼓樂之聲不絕於耳。
我孤零零地站在瓊林苑外,頓覺淒涼。
“當時我醉美人家,美人顏色嬌如花。今日美人棄我去,青樓珠箔天之涯……”我一路哼著小調回了家。
知賞還是不在,我隨便吃了些清粥小菜,進屋泡澡。
門吱呀一聲開了來,卻是春生。他手上拿著毛巾,臉頰在升騰的水霧中愈發紅潤:“爺,我來給您擦背。”
我慢慢地回頭,盯著他。
他不語,耳根卻紅得通透。
我便不再客氣,一把將他拉進浴桶,縱情吻了下去。
……
雲消雨歇之際,我藉著窗外的月色倒了杯酒,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忽然想到,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能持續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04
又一天,本尚書心情不錯,隨手攤開了書案上的幾個本子,凝神細讀起來。
……半個時辰後。
“他孃的,國子監修個號舍能用這麼多錢麼?把這本子給我打到工部去!別以為他們貪的那點回扣可以賴到我們禮部頭上!”
“西海大震三月有餘,這麼久了都沒人去管?那幫酒囊飯袋的巡按御史都做甚麼去了?成何體統,理應統統滾回來洗心革面!”
“祭祖之典承古襲今,哪能說改就改?一錢銀子都不用多花!戶部的人淨會瞎操心,怕也是想從中撈點什麼吧?”
“星變星變星變,哪兒來的那麼多星變?這天星時時都在變,若是件件都報給皇上,還得不得太平了?帝王之星尚安穩否?何時又有紫氣東來?祠部司那些個郎中主事,吉兆一個不報,天天沒事兒找什麼晦氣!”
我氣得鼻子都歪了,癱倒在書案上半天沒吭聲。右侍郎嚇得一顫,忙跑過來給我端了盞茶:“叔,你消消氣兒。”我直起腰,掀著茶蓋呷了一口,有氣無力地道:“……我這是破功了麼?”
宋靈圖沉思良久,點點頭。
“嗯?”我突然注意到他對我的稱謂,“你剛才叫我啥?”
他理所當然道:“叔啊。”
我的鼻子又歪了。我忍住上前踹他一腳的衝動,艱難地放下茶盞,看向一旁忙活的左侍郎:“容淵,過來給我捏捏肩膀。”
容淵應了一聲,放下了正在筆錄的手,過來輕柔地為我捏起了肩。我一邊享受,一邊讚歎他的手藝:“哎,得卿如此,夫復何求啊……”
“去去去,不準覬覦我家容兒。”宋靈圖趕緊把容淵正在為我捏肩的手挪開,拽到懷裡一臉警惕地對我道,“你明明都年紀一大把了,我家容兒才二十六,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容淵窩在他的懷裡想了想,沒反駁,似乎也算贊成。
我大受打擊,好半天才憂傷地開口道:“……我今年才三十。”
三十歲,難不成就要自稱老夫了麼。
宋靈圖仔細地端詳了我一番,奸笑道:“沒看出來。”說罷把容淵摟得更緊了。容淵瞪他一眼,羞赧地從他懷裡掙出來,又去忙活了。
我羨慕地看著這對小情人。
年輕真好。
“研墨,寫摺子。”我咳了兩聲,開始使喚右侍郎,“我說你寫。”
宋靈圖看看硯臺,又看看我,道:“叔你不會自己寫麼?”
臭小子,又叫我叔。我黑著臉,梗著脖子道:“我字醜,咋?”
他聽罷嘴巴一撇,老老實實地坐到書案邊,拿筆蘸蘸硯臺裡殘餘的墨,抬頭問道:“寫什麼?”
“就寫……”我語塞半天,忽然沒了下文。
宋靈圖嘆氣道:“叔是怕得罪王閣老吧?”說完,他開始掰著指頭道:“工部的崔尚書是他一個小妾的舅舅的三姨娘家的小婿,祠部司的郎中是他外甥家乳孃的大兒子……”
“停停停。”我聽得一陣陣頭疼,只得出言打斷他,心中無比鬱結。
敢情這滿朝廷都是王悲卿的人——那隻該死的老狐狸。
宋靈圖無語地看了我一眼,“叔你有點出息成不?一聽王閣老就畏縮了。”
我能不畏縮麼?他整死了我爹,可我卻沒能力整死他。“你有出息,不妨說說這事該如何是好?”我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工部耍滑頭貪的那些銀子,現在不攔,歲末清帳還得算到咱禮部頭上,橫豎都是個死。”
宋靈圖很深沉地思索了一會兒,蘸足了墨,唰唰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