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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立的寧老夫人才緩過氣來,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半晌吐出一句:「天啊。」
景年軒是寧家的禁地,除了寧景年自己和幾個打掃的丫鬟,連她這個當孃的都無法進入。一開始並不是如此,四年前,郭薔穿著杜薇的衣服進入景年軒和寧景年同床共枕一夜後,第二日,寧景年便瘋了般把所有人都趕出來,並下了這道命令。
這九年來,出入寧府都是獨來獨往的他,今天居然出人意料地帶回來一個人,而且又是直接住進景年軒中。寧老夫人雖沒丈夫精明,但也不是傻子,加之前天晚上兒子又得知了九年前所有事情的真相,她立馬就猜出來,景年帶回來的人是誰。
景年軒主屋的所有東西在前晚幾乎全被他砸壞了,他在離開前吩咐下人重新置辦屋裡的東西,每一件每一樣,都要換新的。
寧老夫人原本還以為,他在得知第一任妻子是男人後,開始想通了,畢竟他還有郭薔這個溫柔似水的妻子,和靖安這個可愛聰慧的孩子,以後他甚至還能再娶幾房妻妾。
可是,現在回想起寧景年離開前要府裡的人置辦的東西,寧老夫人的心一點一點冰冷。
新的婚床,新的龍鳳被,新的帳簾——
想著想著,寧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丈夫的牌位前,顫著身子看了一會兒,突然撲到案上,失聲痛哭。
程躍醒來的時候,看著紅彤彤的床頂,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他離開了寧府,做回了程躍。
但是身體的無力讓他漸漸醒過來,一切都不是夢,他的確離開了,卻又被知道事情真相的景年帶回來了寧府。
帳簾是新的,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是新的,就連他躺的這張床都新的,床上雕的不再是鴛鴦和荷花,鏤空雕的是象徵富貴祥和的牡丹枝枝纏纏。
除此之外,屋裡的擺設雖都和從前差不多,但都是新的,就連床邊不遠的桌子上插在瓶子中的桃花,都還帶著露水,散發淡淡的清香。
這一切是如此熟悉,又是那麼陌生,程躍很想坐起來,可是身體依然沉重,頭還是暈暈沉沉的,不知是藥效的副作用,還是藥性未過。
突然憶起來,當時他讓景年喝下迷藥,醒來後,他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這時,屋裡傳來門口的開合聲,程躍不由緊張起來,視線盯著屏風的入口處,不一會兒,他看到了寧景年的身影。
一走進來,便見他睜大眼睛看向自己,寧景年不由得一笑,快步上前。
程躍眼看著他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櫃子上,爾後撩起衣襬坐在床邊,然後小心扶他坐在自己懷中,在此過程中,程躍一直看著他的臉,發現他的眼睛中,滿滿都是他的身影。
「你醒來多久了?」寧景年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輕撫他的臉,把貼在程躍臉上的發一一挑至他的腦後:「我出去時你還在睡,便沒叫你起來吃早點,現在午時都過了,你應該餓了吧?」
說完,他空出一隻手,伸向他拿進來的那個餐盒,取出裡頭的食物,程躍在他扭過頭去的時候,艱澀地道:お稥「景年,你想做什麼?」
寧景年從餐盒裡拿出一個碗,碗裡盛著還冒著熱氣的米粥,也不知道其中加了什麼調料,餐盒開啟不久,濃香立刻就溢了出來,令人不禁垂涎三尺。
「先吃東西吧。」
寧景年雖是笑著,眼裡卻透露不容置喙的光彩。
程躍見狀,便不再做聲。看著眼前飄香四溢的米粥,他試了試抬起雙手,卻因連根手指都抬不起而蹙起了眉。這時,寧景年用勺子舀了些雪白米粥遞到他的嘴邊,意思再明顯不過。
程躍抬眼看了看他,寧景年微微一笑:「吃吧。」
頓了片刻,程躍含著幾分無奈,張嘴吞下眼前的米粥,就這麼一來二去,溫度適中的米粥很快便見了底。
「還要吃些嗎?」
程躍搖頭。
寧景年側身把碗放到櫃子上,同時說道:「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身體還很虛弱,那時,你也時不時這麼給我喂東西吃。」
回首往事,的確容易感慨萬分,只不過,現在的程躍一肚子的疑問,也便沒了回憶過往的心情。
「景年,你帶我來寧府到底是做什麼?」
「我把自己的妻子接回家有什麼不對嗎?」寧景年雙手環過程躍的腰際,同時握上他垂放在小腹上的雙手,與之緊緊交纏。
程躍垂下眼睛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四隻手,包裹在一起的溫度,炙熱得彷彿能夠將人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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