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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秋苔淡然道:“這兩個國家也如世間大多事物一般,此消彼長,或是這方強一些,或是那方強一些,但凡弱了,眼看要有滅國之危時,必向君主國求助。歷代皇帝也就會派雲南駐軍幫一幫。只是最近幾十年,南越積弱,偏偏慶朝也積弱,皇……前朝皇上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能去管它?也沒派兵過去。大概南越如今越發艱難了,見中原大勢已定,所以才又來求助的。”
夏臨軒聽他如此說,眼睛裡立刻泛起了光彩,笑道:“既如此,與其讓他們兩國打來打去百姓遭殃,倒不如朕替他們都平定了,納入我大名版圖,從此讓百姓安居樂業,秋苔你說好不好?”
但凡當皇帝的,有哪個不貪圖開疆拓土的功勞,夏臨軒英明睿智雄圖大略,自然更不能例外。只是深知蒲秋苔天性仁慈,最厭惡亂起戰端百姓遭殃,所以生怕惹得他又看不起自己,方把這樣冠冕堂皇的藉口拎了出來。
☆、第九十二章
蒲秋苔看了他一眼,他哪會不瞭解夏臨軒的心思,如今有些瞭解這個皇帝,倒也不會因為對方這種心思就痛恨反感,知道帝王都是如此。不過仔細想了想,他卻還是搖頭道:“臣早年遊學時,也曾到過雲南,聽說過這兩國的風土人情。依臣看來,皇上倒是別起這個念頭的好。那兩國地方貧瘠,民風彪悍。就是皇上滅了他們,百姓心中不服,定會再次造反,這在前朝也是有過的,打不過就投降,投降了再反,到底把一個國家將近一半的財政都給拖在那裡,最後也不得不放棄,於是南越百盛兩國又恢復了國號。如今大名國盛兵強,為了彰顯天朝國威,派雲南駐軍幫一下忙也就罷了。”
夏臨軒尚未說話,夏東明便插口道:“既是這樣不知好歹的蠻夷之民,又何必幫助他們?讓他們自己分個勝負不就好了?”
夏臨軒微微一笑,由蒲秋苔一番話,他已經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兒子這種說法顯然是不妥的,然而一個小小孩童,還指望他能有什麼縝密的思路?因拿眼看向蒲秋苔,只想聽他怎麼和夏東明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蒲秋苔也知道夏臨軒定是理清這當中脈絡了,有心不說,偏偏那該死的皇帝也不說話,還只拿眼看自己。若是不講明白,只怕他又要疑心自己只顧著山雲明芳,不肯寵愛教導太子,本來這也沒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夏東明蠻橫。可萬一因此讓皇帝又拿那兩個孩子出氣,豈不是得不償失?
一念及此,只好淡然柔聲道:“太子殿下,這卻也不妥。那兩國若是分出勝負,一國為另一國所滅,他們的國民乃是同根同氣,自然不會如同對咱們那樣不服不甘,因此很快就可以融合為一個國家。到那時,他們力量集中了,土地貧瘠,必然會像北邊韃子那般對大名生出貪念,今年在邊境搶一番,明年再奪一陣,大名再富強厲害,架不住這些老鼠東咬一口西咬一口,四處用兵只會讓財政艱難,非為富國強民之良策。”
夏東明雖小,畢竟每日裡得父皇母后言傳身教一些治國之道,此時懵懵懂懂倒也明白了個大概,他只是心中不服,暗道這個可惡的傢伙怎麼可能說出如此明白的道理呢?哼!定然是像那些文人一樣,只會誇誇其談,虧父皇還被他迷惑了。因立刻便問道:“你只這樣說有什麼用?卻是找出一個解決之道來,這才好啊。”
“解決之道?”蒲秋苔看了夏臨軒一眼,淡然道:“皇上心裡早已有了,又何必我多嘴多舌?”
夏臨軒笑道:“無妨,朕就聽一聽愛妃的意見,俗語說的好,兼聽則明嘛,也許愛妃的手段比朕高明呢。”
蒲秋苔哼了一聲道:“我不受這種好話。若是依臣之見,不如就派雲南駐軍去幫幫忙,之後仍讓他們兩國自己打去吧,這樣他們都有求於大名,反而不敢騷擾邊境。倒是去除了一個心腹之患。”
夏東明一心要挑蒲秋苔的錯兒,因此明知他說的有道理,卻仍是忍不住冷笑道:“人人都說文母妃仁慈,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嘛。佛家說眾生平等,你卻讓他們繼續廝殺,到時候苦的還不是那些百姓?怎麼你這個時候兒又不仁慈了?”
蒲秋苔淡淡看了夏東明一眼,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方沉聲道:“所謂仁慈,也分對誰。若是一頭黃牛受傷,你看見了,自然不妨去幫一把手,它感激你,說不定幫你犁兩畝田。若是豺狼受了傷,你還去幫手,到時救活了它,自己卻要被它吃掉了,這就不是仁慈,是愚蠢了。那南越百盛兩國百姓雖苦,他們卻是寧可如此也不肯歸附大名的,既這樣,難道我們卻要把百姓們上的稅供白白去接濟他們?這道理可笑,大名百姓也還沒有全都豐衣足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