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以丹朱的性子,是絕不肯替自己作半句辯解的,只有令蒙戎更加誤會於他。這一招離間之計,雖然不能真的讓蒙戎與丹朱一刀兩斷,可是起碼也能令他們疏遠一段時間。
希望在這段時間裡,丹朱能想清楚才好。仇恨是一把雙刃的劍,刺傷敵人的同時也能傷了自己。他是別無選擇了,可是丹朱卻還能有躲開的機會,端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遠望著南室殿的方向,季白髮出輕輕的一聲嘆息。
21
六月,禰進入了她的雨季。
今年的雨季較往年提早了近兩個月,很多地方雨一直下了很多天都不停,形成了水災。蒙戎變得非常忙碌,每天都有雪片樣的奏報從全國各地遞上來,但是全都是不好的訊息。雲支去年才剛修的堤壩,今年一漲水,竟然就潰了,大水一路浩浩蕩蕩,淹了兩個縣的土地,捲走了無數人的生命。還有萊蕪因為連日暴雨山基動搖,南邊半個山坡垮塌下來,將山下諾大一個村子全埋在了山石泥流之中,全村老小几千人竟沒一個能逃得出來,全部做了山神的祭品。諸如此類的事情,已經讓蒙戎心煩不已了,偏偏原六陽又連著發來好幾道密奏稱,禰北面的諸候竟然想趁蒙戎忙於冶理水患的時候,聯合起來圖謀不軌。各種各樣的頭疼事加起來,使得蒙戎原來暴躁易怒的脾氣又回來了,天天都有大臣被罵得狗血淋頭,朝案上的筆墨紙硯被他摔壞的也不知有多少。
然而,在這樣的情勢下,只要有一點空暇,蒙戎還是不忘去看季白。有時候他會陪他說說話,有時候他只是抱著他,一起坐在窗下看外面下個不停的雨,季白總是氣哼哼地罵老天爺沒心肝,蒙戎就說:'老天爺可不能隨便罵的,罵了嘴上會長瘡。'
'我情願我嘴上長瘡,只要他別老是哭。'季白嘟起嘴,他總說下雨是因為老天爺小氣,是個愛哭鬼。
蒙戎低頭在他嘴角輕輕一吻,笑道:'長瘡可是會痛的。'
'我情願痛,也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蒙戎震動了,他收緊手臂,更緊地抱住懷裡的少年:'不,小東西,哪怕老天永遠下雨,我也不要你痛苦,這樣我會更不開心。'
雨果然一直沒有停,災情越來越嚴重,就連王宮也不能倖免。
西寢殿的後面有座土塔,是前朝的某位王為他的一名妃子所修。據說這名妃子是一位異國的公主,嫁到禰來以後日夜思念故國,終至病倒。禰王心疼愛妃,便命人在殿後修了這座塔,讓妃子能夠登高望遠,長眺家鄉。這個故事後來怎樣就沒人關心了,大家只是在看到塔的時候會讚一聲那位禰王的深情痴心。然而就是這座塔,也終於頂不住幾天幾夜的狂風暴雨,在一天夜裡垮塌了。
塔倒下的時候,西寢殿也為之一震,季白猛然驚醒,坐起身來便看見窗外沉沉雨冪之中,無數身影伴著燈籠燭火慌亂地穿梭,有的燈籠落到了地上,立刻就被後面的人踩熄了。雨打在房頂上和樹木枝葉上的聲音一陣緊似一陣,宮人們哭喊號泣的聲音也夾在其中,悽惶悲切。
季白聽見李和聲音也在裡面,但是他似乎還比較鎮定,正在指揮其他人各盡其責。季白還從未聽過他用這麼尖的聲音嘶喊過:'趕快派人去告訴管事,不是地龍翻身,是大雨把塔衝倒了。不是地龍翻身——你瞪我幹什麼,趕快去啊,要是驚嚇了各殿的夫人誰擔這個責?……哎喲,你在這裡瞎跑什麼?還不去找大夫來,你,還有你,趕快把所有的空房開啟,把受傷的人都抬進去安置,這麼多人,難道全躺在雨地裡啊?……大王?啊,這裡太危險,大王你不能……'
他的話未說完,大殿的門已經'咣'的一聲被撞開了,季白驚疑地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闖入了他所在的內室,下一刻,他的人便被攬進了蒙戎懷裡。
'小東西,你沒事吧?沒事吧?'
蒙戎倉惶的聲音從季白頭頂傳來,當年於戰場之上,親眼目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有如阿鼻地獄,猶自不曾皺一皺眉頭的他,此刻竟然連說話都在顫抖,抓著季白肩膀的手更是緊得要掐進他的面板裡去了似的。
季白只覺得臉上溼溼的,他的手放在蒙戎背上,觸手處也是溼的。這時落在後面的近侍才趕了進來,手中挑著的一杆燈籠給黑暗的房間裡帶來了一片溫潤的光華。
光華映處,蒙戎居然只穿了身單衣,赤著一雙溼淋淋的腳站在季白床前!
季白嘴唇輕抖,再也控制不住,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流到嘴裡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22
直到第二天天亮過後,季白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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