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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為之努力、為之不惜代價的目標,在他將要成功時,都消失了。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
「寧簡……」
最後是房間裡傳來的一聲輕喚把他從翻覆的思緒中拉回,寧簡猛地站了起來,回頭盯著緊閉的房門,久久不敢再動。
裡面卻又安靜了下來,只有時重時緩的呼吸聲,彷佛那一聲只是他的錯覺。
好久,寧簡才慢慢地動了一下,走到門前,推開了門。
門內有藥香撲面而出,床上躺著的人卷著半張被子,雙眼緊閉,卻微皺著眉頭,似乎在做著什麼噩夢。
寧簡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站在床邊定眼看了蘇雁歸很久,才慢慢安下心來。
只是夢而已。
然而就在這時,蘇雁歸又張了張嘴,低弱而清晰地叫了一聲:「寧簡……」
只是兩字,就如細針直刺入寧簡的心臟,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了抓胸口,卻又發現疼痛並不是從身體裡傳來的。
蘇雁歸沒有再發出聲音,眉間也漸漸舒展開來,似乎噩夢已經過去。
寧簡站了很久,才慢慢地伸出手,撫過那曾經蹙起的眉頭。
寧簡,寧簡。
回憶裡是這個人反反覆覆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叫錯的、改正過來的,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自己偶爾會提醒他,叫師父。
但也往往只是那麼一句提醒,彼此都並不在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雁歸就再都不肯叫他師父了。自己也從來不在意,也許是從一開始就明白,所有的聯絡都是虛偽的,終究有一日,自己會殺了他。
自己明白,這個人也明白。
可是寧簡覺得,到這一刻,他連自己當初為什麼一定要殺這個人,都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鳳寧安的建議,不明白在山中那個人問自己會不會不捨得時,自己為什麼沒有點頭。
指尖從眉間落到左臉,上頭的溫度似乎比指尖還要冰冷,寧簡收回手,目光卻停在了那蒼白的容顏上。
曾經在幽暗的山中,有人指著這個地方,滿眼熱切地望著自己,那雙眼睛微微地發亮,好像連同四下的黑暗都被照耀了。
他其實明白那個人所求的是什麼,卻還是裝作不懂,只依著他的指示,極敷衍的矇混了過去。
──親一口。
記憶中的聲音響起,帶著青年的活力,還有隱藏在耍賴和滿不在乎之下的,小心翼翼的期盼和緊張。
寧簡鬼使神差的低下頭,閉上眼輕輕的在那臉上親了一下。
唇與臉相觸的瞬間,他便如遭雷殛地抽離,滿眼倉皇地看著床上的人。
他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哥哥,世上與他緊密相連的人,也許就只剩下這麼一個。
然而,指尖撫過臉頰,唇與肌膚相觸,他們的聯絡,也只就剩下這麼多。
他看不見、他說不得。
恍惚間有什麼奪眶而出,彷佛不甘心一般,寧簡的指尖以更大的力度壓在蘇雁歸的臉上,而後一寸一寸的下移。
最後他低下了頭,在指縫之間,吻上了蘇雁歸的唇。
(9鮮幣)落花有意 第十四章'下'
第十四章'下'
唇與唇的接觸只是很小的一塊,幾乎感覺不到屬於人的溫度,寧簡卻很自然地閉上了眼,任記憶在黑暗之中飛掠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地抽離,睜開雙眼的時候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兒。
蘇雁歸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毫無焦距的雙眼圓睜著,讓寧簡覺得他就是在看著自己,專注得跟過去很多次凝望一樣。
「我……」
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口,踉蹌地往後急退兩步,靠在床邊不遠的桌子上。
蘇雁歸微微地動了一下。
幾乎同一時間,寧簡也心虛地又叫了一聲:「我……」
「我」怎麼樣,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
寧簡慌張地站在那兒,因為無形而巨大的壓力張口喘息著,一次又一次的眨著眼,不斷地思考著怎麼辦,到最後卻發現腦海中一片混亂,他只能感覺到心臟劇烈的跳動。
「阿風?」
好一會,蘇雁歸張口,輕喚了一個名字。
寧簡渾身一震,那喘息彷佛在一瞬間就平復了下來,心隨著不知名的東西急速落下,他定眼看著床上的人,沒有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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