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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承認沈素和哥哥身份,也不承認他是家人。段雁池始終不覺爹孃之仇與沈素和有何關係,即使娘說——素和乃賀蘭將軍之子。他想得太簡單,他僅僅是餌,趙秀以此釣得的才是真正所求。
“我不會干涉你。”再無留戀,沈素和推開牢門步出。
第五十二章
釘入牆壁的鎖鏈被抻得筆直,即使如此也不足夠段雁池碰觸那道背影。他咬爛舌根,血水絲絲滲出牙關,他眼底有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要將視野裡一切燒成灰燼。
數月前,段雁池自寒山返回,甫一落腳便收到密信。按信中所示,他馬不停蹄趕至蘇州,於“第一樓”會見了那人。
對方端坐桌後,一身鵝黃勁裝貴氣難掩,此刻正執杯淺酌,另隻手把著玩雲形玉佩。
自武林大會初遇,轉眼十年,段雁池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優雅地將玉佩收入懷中,趙辭親手斟酒,眼眸微垂,曳出淡淡陰影,再抬眸,那顏色由深漸淺,竟似無限春光,“這杯酒為你接風洗塵。”
段雁池舉杯飲下,唇角冷酷的線條與對方柔和笑容彷彿兩種極端。
“此行尚算順利?”清澈如水的聲音飽含關切。
點了點頭,段雁池話鋒一轉,“雲夢山莊——”
立掌制止,趙辭起身,背過隻手於屋中踱步,諷笑道:“說天真也未免是抬舉了他。”
言歸正傳,趙辭抬手輕輕按住段雁池肩頭,“此事,你當真無悔?”
“王爺鴻鵠志氣,我誓死追隨。”
“好!”坐回段雁池身旁,趙辭與他共飲一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王絕不會虧待你。”
與虎謀皮,焉能全身而退?可若無此“虎”,又如何知曉當今天子微服江南的隱秘行程。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趙秀“引君入甕”,嚴刑逼供未能自段雁池口中聽聞想要答案,卻收穫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賀蘭曄。
仰頭大笑,趙秀如何辨識不出玉奴形貌?眼前人寧死頂罪,身份不告自破。
當時玉奴年幼,趙秀尚不忌憚,可救走玉奴的人必然留不得!過緊追逼只怕“魚死網破”,而幾年暗中搜尋終得蛛絲馬跡。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場屠戮,哲哲帶回僅葉夫婦首級。
自稱賀蘭曄之子,為其報仇者,除了玉奴,唯那名同時失蹤的孩童。
突發意外卻正中下懷,賀蘭餘孽捲土重來刺殺天子,訊息放出,立刻傳遍大江南北。
二十年前的玉奴,二十年後的沈素和,不負趙秀所望,自投羅網。
段雁池並不知沈素和與趙秀曾親密無間,不知……他們乃異母兄弟;他承擔所有,斬斷退路,一心報仇,一心希望此事有個了結。若命仍留,他只願跟隨那人身旁,天涯海角,餐風飲露……他彈響琵琶,再無關血恨……若命無,他也不後悔,哪怕對方悲痛欲絕……
——一生情不得所償。
或許並非不得償,而是一生短暫。
當耳聞那句,“欠你的,我於心難安,還清了,從此路分兩頭。”
段雁池不假思索反駁,“你還得清嗎!”
沈素和的“欠”與他的“還”,究竟不同——一條命,一份情。
篤定的頜首,冷漠道“不會干涉”,早該察覺的異樣,段雁池此刻才真正省悟,沈素和能夠進入大牢似乎只說明一件事……
“素……和!”朝那愈行愈遠的身影,段雁池撕裂了喉嚨喊道:“回來!回……來!”
鐵鏈嘩啦啦的聲響迴盪空曠地牢,聽得人絕望。
——救不了眼前之人,何以揚言去救其他人?
——我此行的目的也在寒山門,不知段兄願與我同行麼?
——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
——若是不得不死,沈素和也沒有怨言。
——實不相瞞,沈某年幼時家中遭遇變故被迫與弟弟分開,至今已有十餘年。沈某一直在尋找他。
——我想救你,沒有理由。
——擔心無用,任何事面前都需一盡全力,我相信總有一條路適合我們同行。若到萬不得以之時,我尚有段兄所許諾的兩件事,那時恐怕便要為難你不得不與我同行了。
——還記得曾經許諾麼?
——答應我,活下去。
鋪天蓋地,似耳語似咒語,一波波擊碎心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