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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就死了呢,有我看著你,你可不許死。”
周成軒淡淡而虛弱地一笑,握住他的手道:“雲出,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你能來,我這一生就很好了。”
穀雨低頭哽咽,咬著牙忍了好久,方才抬起頭來。周成軒想抬手去給他擦淚,卻只抬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來。穀雨自己擦了淚,周成軒的聲音細如蚊蟻,笑道:“難得你……”
穀雨湊過去一聽,然後別過頭去,淚水落下來,卻只是無聲地哽咽,他想到那一次他們爬到屋頂上面,他對他說:“什麼時候你能為我哭一場,也不枉我愚昧輕狂了。”
周成軒面龐消瘦了很多,看上去倒像一個清俊文人,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了彷彿有了光輝,看著他只是微笑。林太醫見他氣息漸漸不穩,急忙將他放平,道:“皇上身子虛弱,切莫多說話。”
周成軒卻像急了一般,緊緊抓住穀雨的衣袖。穀雨握住他的手坐了下來,道:“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周成軒這才鬆了口氣,叫道:“雲出……雲出……”他似乎有預料一般,拼盡力氣喚了他兩聲,隨後便疲憊至極地閉上了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穀雨輕聲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就一會啊,過一會我就叫你。”
周成軒這一睡便到了深夜。穀雨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一陣嘈雜聲,然後突然模糊聽到周成軒叫他的名字,一個激靈直起身來,急忙問道:“怎麼了,皇上怎麼了?”
林太醫嚇出了一身冷汗,回頭道:“速去請太后和丞相大人!”
穀雨不可置信地看過去,周成軒閉著眼睛,嘴唇微微抖動,道:“……”
穀雨將耳朵湊到他面前,突然紅了眼睛,一旁的太醫問道:“皇上說的什麼?”
穀雨怔怔地,低聲道:“皇上一直在說梅花。”
一旁的陳公公道:“皇上自去歲冬天就突然喜歡上了梅花,還在這出雲殿外面親手種了幾棵,皇上一定是想看梅花了。”
林太醫蹙起了眉道:“這時候怎麼無緣無故說起梅花來了?這時節,梅花都還沒開呢!”
周成軒依然默默唸著,眉頭微微蹙起來,唇角卻含著一絲微笑,看不出悲傷還是喜悅。穀雨掏出懷裡的手絹,突然咬破了手指,在那白色的絹帕上畫了一朵梅花,白絹紅花,紅豔豔一段傷心。他將手絹塞到他的手裡,湊到周成軒耳邊,急聲道:“信,信,這是我給你的梅花,你可要拿好。”
話音未落,淚珠就大滴大滴掉下來,滴落在周成軒的臉龐上,倒像是他哭了一樣。一剎那電光火石,那一年深冬,遼城永和宮,細雪花影裡,他和他初次相遇。他用手絹捧著梅花,怔怔看著面前風華絕代的少年。那少年臉色一紅,卻道:“你是誰,怎麼拿著我的梅花?”
殿門突然開啟,風吹起滿殿的紅色紗帳,飄飄灑灑旋散開去,金鉤碰到殿裡的石柱,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低鳴。林太醫大哭一聲跪倒地上,穀雨張大了嘴巴,眼淚簌簌地往下掉。紗帳被人掀起來,穀雨紅著眼睛從裡面走出來,喃喃地道:“皇上宴駕了……”
蕭皇后剎時便哭出聲來,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蕭丞相幾個已經哭著衝了進去。榮太后紅著眼眶點頭道:“有勞朝華公子了。”
穀雨木然搖了搖頭,跌跌撞撞走出出雲殿,殿外涼蔭漫布,那是上明一年的八月十六日,天氣晴好,金黃色的燈籠似一條長龍一般,光輝籠罩著整個淒涼的宮廷,月光照耀著人間,金色的琉璃瓦下面,依然是青翠翠一派生機盎然。
如意慌慌張張跟了出來,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道:“是我害了他,他若不是為我擋了箭,也不至於這麼年輕就死了。”
他手指上一道咬痕,沁出一滴紅豔的血珠,滴落在他鵝黃色的薄衫上。
上明一年秋,周明宗病逝於出雲殿,因其子尚未出世,一度引起嗣位之爭,同年八月,眾臣擁戴律王爺周成北即位,是為周哀宗。
從宮裡出來的時候,那天色將明未明,他回頭看到宮闈深深,只上面一道幻紫流金的朝霞,浮起在茫茫夜幕上,他轉頭對沉壁道:“我想到城樓上去走走,行嗎?”
沉壁點點頭,拿出一件白色的披風給他繫上,道:“樓高風大,公子多注意。”
這情這景,一切彷如初見。穀雨垂下頭落下淚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一個人登上城樓,看到浮雲白日,山川莊嚴問頭,哽咽著自語道:“我欠你那麼多。”
他一個人立在朝陽裡面,面龐迎著金色的陽光,像金箔錫紙裁剪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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